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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培敏问起最近家里的情况。
杨培英就跟她说:“家里的细粮都吃完了,剩下些杂粮面玉米面米糠这些,娘说队里的钱还没还上,就先吃着杂面窝窝头……二嫂又说不够奶水,小宝都瘦了……三哥抱怨二嫂之前弄得家里那么多事儿,整得肉都吃不了……二嫂又说家里的钱都给三嫂下聘礼了……”
杨培敏抚额,总之是互相抱怨。
她心疼杨大海夫妇,面对这一群冤家,头发都白了不少。
“其实我觉得又不是吃不了饭,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呀。咱家里还一天吃三顿,我都没饿着……三叔家的培娣堂姐她一天只吃两顿呢,晚上常常饿得睡不着,半夜起床就猛喝水,抹黑起的时候不小心弄到培仓身上,他哭了,三嫂起来又是把培娣堂姐打了一顿……”
杨培敏默默,这事儿她能想象得到。
也为杨培英的知足踏实感到高兴,“对啊,咱家已经很不错了,往自己身边看一圈,那些不如自己的多了去,爹娘为咱操劳一辈子,临老临老了还要受他们这些抱怨。”
杨培英点头,“娘听到这话,特意饿了二嫂跟三哥一天呢,说不是嫌吃不好么,有本事自个出去挣吃的……过后他们都不再说那些话了……”
杨培敏眨眨眼,好吧,还是她娘亲有办法。
今天晚上可能是看到自己过来了,加上终于吃上肉了,还多了两个孕妇,一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也顿时活泛了起来。
杨培英偷偷地跟她道:“我知道娘想让大家知道,家里真的没钱了,啥东西都要省着点,还说、还说我的嫁妆都得重新开始攒了……”说到后面,她也是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了头去。
杨培敏笑看着她,“嗯,是要开始攒了。”杨培英比她小两岁,今年也十七了,以这地方的早婚惯例,不出两年,她的婚事也是提上日程了。
杨培英摇摇头,“我不用嫁妆的,嫁人也不好……”她说着举举手中的围巾,“这是小群让我织的围巾,她过些天要结婚了,这个还是她偷偷地拿过来让我织的,我也不会,她就教我……她想结婚那天能围上呢。”
杨培敏把视线转向她手上,怪不得她刚才拆了织、织了拆的样子,原来还不太熟练,她拿过那织了七八厘米的围巾看了眼,也是好奇,“她咋让你来织呢?”
“姐你忘了么?她后娘是个偏心的,要是让她看到,肯定会拿过去。这会儿小群好不容易让她大姨给介绍了个对象,虽然家里没给她出嫁妆,但她还是希望不要太难看了,这个也是她表姐用剩的毛线,给了她,也只能做条短围巾。”
杨培敏汗,她哪还记得妹妹那些小姐妹。倾过身来只能去帮她查看着她手上那围巾的错误地方作为补偿,这是最简单的平针手法,“这里是从下面走下去,然后再勾上来,这样……对,熟练了不用看也能织得很快。”
杨培英试了下,连连点头,“姐你咋知道的?”
杨培敏侧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心虚的神色,“我大姑姐她们教的。”其实这也是她前世有过一段时间的心血来潮,想织那些花样繁多,又唯美有范的围巾,又想织件爱心牌的毛衣给家人,后来也是三分钟热度,那织的过程又长又枯燥,没多久又是扔下了,她现在想想只记得两三种织法而已。
虽说是会一点,但她那时倒是研究会了织宝宝鞋,当时也不是想着送人,纯属觉得可爱,织着自己玩的,也能当作放零碎小物件的小空间。
只是现在是三月,雪都融化了,哪还有毛织品的空间,就算她想拿这个来卖着试试也走不通。
“这下快多了,我早点织好给她也放心了……唉也不知道她没有嫁妆,以后会不会被婆家嫌……”杨培英喃喃道。
这个杨培敏也帮不了忙,只能劝了她两句,“这还看她自己,自己立起来了,也不在乎有没有嫁妆的事,有出息的话,最多自己把那份嫁妆给挣回来,让婆家也无话可说。”她知道在当地,聘礼嫁妆这些虽然不是硬性要求,但也是脸面问题,还有人拿此来攀比做脸。
这个小群家收下男方家的聘礼,连一床被子也不肯让女方带过去,也是够糟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