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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能让水牛犹豫的事情实在不多,儿子就是这为数不多之一。
“水牛。”
正当这活了三十五年又几个月的小伙子闹心之际,燕裘似乎还怕这头牛太闲着,故意轻唤一声,那语调犹如情人相依低语般暧昧煽情,营造出布满粉色泡泡的气氛。
吴水牛思想斗争正进得行如火如荼,突闻轻唤声,由于内存不足,处理器转不过来,一切华丽附加效果被屏蔽,牛牛直接接收原始内容,于是启动父亲模式,堆起温柔宽容的微笑问儿子:“怎么啦?”
咻——
在苏宅长长廊道中,燕裘服贴柔软的黑发随着萧瑟秋风轻轻扬开。
山民小子困惑地瞄瞄四周,确认这是实在没错,于是挠耳抓腮,摸不清头脑:“搞什么,刚才好像有阵阴风。”
一脸木然的燕裘见着这傻子模样,实在无法生气,扶额失笑。
“怎么啦?”吴水牛满头问号,摸不着北,还伸手探探儿子的额头,瞧瞧是不是起烧了。
燕裘一把握住探到额上的手,没见着对方抗拒,便顺手攥紧不放了。他凝视吴水牛,从这双清明的黑眸中看不到一丝杂念,也正因为如此,燕裘特别沮丧。这个人对他毫无防备,关怀备至,全因亲情,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开窍呢?
这是燕裘遇上的一个大难题,努力至今依旧无法解开。
水牛看见儿子心情不大好的模样,殷勤地反握燕裘的手,大步走:“上厨房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燕裘却不走,扯住水牛面对面而立。
水牛满脑袋问号,却也耐心等儿子发话。
燕裘心想着既然迂回永远都不着重点,那就偶尔下猛药,只要拿捏好分量,说不定会有转机。心意已定,燕裘轻轻咬唇,鼓起勇气开口:“我……”
“小子?”
正要说话和正要听话的俩人同声偏首看向来人。
燕裘微讶,可下一手掌心被凉意侵袭,他后知后觉地回首看向吴水牛,后者脸上满溢的惊喜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压落他的心头。在这一刻,年轻的燕裘惶然无助,除了傻傻地目送这人从他的手掌心脱逃,奔向另一个人。
心像被掏空了,燕裘把失去温暖的手心捂在左胸处,感觉里面空空的,眼睛有点发涩。
“大夫人!你怎么出院了?”水牛惊喜过后是恼怒,因为医生说过阮元沛还要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阮元沛看燕裘的一眼似乎不经意,下一刻却压下摸摸这颗小平头的想法,他叹笑:“还不是因为你闯祸?燕南飞说你找他干架,是吗?”
臭阿飞,敢告状?!水牛恨得牙齿痒痒:“臭小子,都当大叔了,还搞这些小手段。”
阮元沛无奈苦笑,但见小子活蹦活跳,也松了口气:“有受伤吧?”
闻言,水牛拉起短T把贴满镇痛胶布的上身亮出来:“就这样。”
阮元沛揉揉额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痛,低骂:“你小子,安份一刻也不成?”
“切,他揍了球球,我怎能坐得住?”
知道因为,阮元沛了然地‘啊’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在燕裘贴着药贴的脸颊,眉头轻轻聚拢。毕竟燕裘是燕十六的儿子,就算没有吴水牛这茬,他也见不得燕裘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