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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刚过峡口,到了浅滩,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只见不远处的江上几条大船停在江心,船上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如同隐藏在夜色中的庞然大物。
船工盯着那几条船,拧着眉头看了片刻,等船又近了,终于看清了不远处那几艘船上的旗子,他忽然间神情大变:“快,快调头!那是水匪……”
闻玉一愣,沂山附近也有江,她听说过江上偶尔会有水匪出没,专门劫持来往客船,这群人水性极佳,行踪不定,活动范围又广,是很让官府头疼的一类盗匪,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会碰上。
她还没回过神,那船上的两个船工已经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甲板上,一边将船上其他人叫起来,一边匆忙跑到甲板上拉帆,想要调转船头。
船上的其他人叫呼声吵醒,不少人披着外衣惊慌起身,一时间各个屋子都点起了蜡烛。闻玉第一时间也想折回去找卫嘉玉,可这会儿几个船工合力拉着风帆,船身摇摇晃晃,若不努力抓紧船杆,一松手就要从船上掉下去。
客船刚入峡口,此处河道狭窄要想调头极为困难,江流又十分湍急,没等他们拉起船帆,小船已一头朝着江心那几艘大船撞去。
好不容易等船停住,船头便传来一阵呼喝,一群人从四面八方的大船上跳下来,转眼间便涌入客船。前面传来惊叫声和求饶声,加之脚步声、哭叫声、桌椅碰撞声不绝于耳。
在外头有人高喊“有水匪”时,卫嘉玉便第一时间被吵醒了。
他从床上下来,随手抓过外套披在身上,打开船窗看了眼外面的情形,只见前头不远处停着几艘大船,后面江岸两旁几艘藏在林中的小船也已绕后堵住了去路,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早已埋伏在这儿,加上今晚夜间风大,即便掉头也是逆水行舟,如何逃得掉。
认清了眼下的局势,卫嘉玉立即起身打开门朝隔壁屋子走去,可他刚一出门,迎面便碰见几个手持大刀的悍匪堵住了去路。这船从进入这段河道到落入他们所布下的陷阱不过片刻功夫,这会儿已经彻底叫这群盗匪控制住。
他们提刀上船,一间间地踢开房门,一转头不少人已经从屋里被赶了出来,有人想要趁乱跳入江中逃跑,刚转身冲到甲板上,便叫这群匪徒一刀砍在背上,瞬间扑倒在地没了气息,不多久甲板上便是一地的血水。
四周原本还在哭喊的船客立即便没了声响,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叫人绑了手脚,一个个地赶下船去。
卫嘉玉一开始便没想反抗,表现得十分温顺。那几个上船来擒人的,见了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谁也没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条绳索都没在他身上浪费,只拿着刀将他赶上了岸。
从船上下来时,卫嘉玉转头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闻玉的踪影,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去了哪儿,叫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这峡口两岸是一大片树林,等到了岸上才发现原来这江上不止他们一艘船,岸上密密麻麻竟是押着百十个人。其中不少都是商贾,也有带着一家老小来金陵探亲的,总之都是些普通百姓。有几个妄图抗争的都叫人抓住直接一刀抹了脖子扔进水里。这么一来,原本还存着几分抵抗心思的,也都偃旗息鼓,认命地被赶到了一起,一群人男人护着女人,女人护着孩子,都只能畏缩在一旁,谁也不敢吱声,就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速度快,手脚利索点!”
另一边江上停靠着好几艘船,显然也是刚被劫下的,十几个水匪在岸上挑了些人,上上上下下搬运货物。卫嘉玉看上去没什么力气,连上船搬货的资格都没有,被扔在一群老弱妇孺中间,只管等着一会儿发落。
他转头看了一圈,很快便找了这群人的首领。领头的是个络腮胡,他扛着把刀站在岸边,同手下吩咐道:“让他们手脚利索点,赶在官兵发现前我们得把船上的货都搬空。”
“二当家放心,弟兄们心里有数。”
这群水匪分工有序,一群人上船扫货,另一群人则走到人群中要求所有人交出身上的财物。有人原本以为船上的货叫他们劫走也就罢了,没想到这群水匪做事做绝,竟连一点身家财物都要搜刮干净,不禁跪下来求饶。
那些水匪却不讲道理,哪管你这么多,上前就拎起那人的衣领,将人剥了外衣,脱了鞋子,将他藏在身上的钱财全数抢了过来。这秋夜江边寒风瑟瑟,被抢的男人只着一件里衣,差点被扒个精光,模样狼狈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看着十分可怜。
不过因为这一出,其他人也再不敢藏私,纷纷低头开始取出随身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