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乔小米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果然贪财是大忌,现在的一切黑暗,都是她自作自受自食苦果罢了。
抬头瞄了眼楼上,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看到楼梯的尽头,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睡了,睡了也好,就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吧,希望明早什么都好了。
转身去拿桌上的纸和笔,纸张很软,质地简直糟糕透顶,笔是一只非常老旧,款式通俗的油笔,还真是简陋至极,果然是个丧气的地方。
乔小米没有趴在桌子上,那样实在太黑,她干脆扒着窗台的边,借着细微的月光,勉强地下笔。
好在乔小米平时有点孝心,爷爷年纪大了,简单的符纸一般是由她代笔制作,所以对符纸的类型有些了解,就照最常用的列出来,只是数量上她又犹豫了。
家里的符纸是自制的,乔小米并不知道这种能卖多少钱,虽然说傍着土豪不缺钱,但是他们带来的现金毕竟有限,如果这些东西很贵的话,那可怎么办?
灵机一动的乔小米干脆没写数量,皱着眉一面回忆,一面在纸上小心翼翼地划着字,她每一笔都需要很小心,稍微不注意都可能划破纸张。
“还在写?”不知道什么时候香姨又回到这里,她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的声息,此时已经站在了乔小米的身后,乍然开口说话,将正在投入与思考的乔小米吓了个半死。
转回头看到是香姨,这才舒了一口气,乔小米在这个鬼窝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可是她又必须要克制住情绪。
“嘿嘿,差不多了。”苦命地干笑着,乔小米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僵硬地又转回身去,虽然是美女,可是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强烈的诡异感觉,还是对着这张纸比较有安全感。
看着这个丫头的背影,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恨意,香姨抿着唇,一点点悄无声息地靠过去,直到紧贴着她的位置,眼中的光却又忽地淡然下去。
“喝吧。”将手里的杯子放在窗台上,香姨的语气很淡,但是声音依旧那么难听,她向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窗户直射的位置,再次斜倚在墙上,默默地看向那张纸。
一只茶碗撂在自己手边,像是陶泥捏的那种杯子,看起来黑不溜秋的,里面似乎是透明的水,难得她有这样的好心。
原本乔小米是不想喝的,不明不白的东西谁敢乱往肚子里吞,正准备假装无事,奈何香姨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不喝似乎真的不太好。
瑟瑟地瞄了一眼,她木讷着一张脸还盯在这边,乔小米终于还是败了,抬起头笑着道了一句:“谢谢”,随即拿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又怕动作太假,再被记恨,还是喝进去一些。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乔小米试探着慢慢放下杯子,没见到香姨的脸色有什么变化,这才算是放心,重新拿起笔,却变得举笔维艰,身边多了一道视线,实在令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正萱有没有给你讲过故事?”又是突然间,香姨毫无征兆的开口,如果不是乔小米一直处在别扭的焦虑中,恐怕她手中的笔都会被吓掉。
“额。”如此亲切甚至暧昧的称呼,乔小米还真是不太习惯,爷爷这种年纪还称呼小名,好奇怪,她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回道:“小时候应该有的吧,长大当然就比较少了。”
微微笑着,以乔正萱的性格应该不会少呵护他的宝贝孙女,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香姨的目光始终打量在乔小米的侧脸上,极力寻找着他的影子,然而这个丫头却似乎被他保护太过过分了。
“那他有没有给你讲过这样一个故事?”靠在墙上,也就是抱着手臂的动作,这样似乎会让她多一些温暖,不堪的嗓音无法破坏她此时的兴致,继续道:“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的故事。”
“哈?”明显察觉到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乔小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干脆攥着笔直起身,她想着这个孤独的女人一定很少有机会说话,所以听听她讲故事也不错,但是什么爱慕虚荣的女人,爷爷怎么可能给一个孩子将这种三观不正的东西?
他大概已经忘了,可是她永远都忘不掉,香姨的撇开视线落在黑漆漆的地上,唇角轻勾:“你说一个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额,美貌?”正所谓美女么,容貌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乔小米自己也是,谁不希望自己的漂亮呢。
“当她拥有了美貌之后,又想要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排除家人的顾虑,只单单对一个女人来说,终生的伴侣应该是灵魂的支柱,也很重要。
“郎才女貌,再然后呢?”
“额,财富吧?”钱虽然很俗,然而也是重要的因素,正如乔小米自己这样,她很缺钱,没有钱,连尽孝都是可笑的空谈,不是为了爷爷,为了生活,真不想出来卖命。
“这些都有了,穿金戴银,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迫切想要的?”
一步步引导着问题的发展,乔小米似乎明白了香姨的意思,诸如那些一生登峰造极的人,他们所最终追求的是:“长生?容颜不老?”
眸光瞬时黯淡了下去,故事就是这样的简单无趣,香姨喏喏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个她恨之入骨的故事:“为了美貌,她不惜杀害自己貌美的姐姐,和魔鬼达成交易。为了夺得爱人的欢心,她不惜找人糟蹋了他未过门的妻子。为了金银珠宝,她下贱了自己的肉体。终于报应来了,她开始生出第一根白发,她的丈夫不再愿意回家,她为了容颜永驻,再次和恶魔约定,披上了鲜血染成的嫁衣,割裂自己的声带,成为了鬼城不死不灭的妻主。”
每一个字要咬准的格外清晰,仿佛这个故事已经在她的心理打磨了无数遍,就等待这一个倾听它的人出现,然而故事本身的凶残,和背后隐含的秘密,都令乔小米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