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也有此考虑,因此主动说明。
“并且,碎金压花纸……”有一种香气……
但金簪想说下一句的时候,内心猝尔一跳。
乌木、鸢尾木。前者是暖而沉的香气,略带甜甘;而后者是甜香,近乎甜腻。
和现在的香气,其实有共通之处,都很甜。
并且隐隐闻着,似乎四周确实有点沉郁的木质香气。只是被甜与清冽遮蔽。等这些浅浮的香气散去,乌木的深沉香味才会显身萦绕陪伴,漫长持久。
所以,给徐二碎金压花纸的人,是不是有可能,是圣上身边的人,这时候就在门外凝神守着门?
甚至有一种可能,不敢想。
金簪话语没停,流畅地拐了个弯:“并且逆着光看压花,竟隐隐约约有一副仕女拈花画,碎金更是衬托仕女容貌之美,实在不是寻常压花纸能比拟的。”
皇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皇帝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纠结太久,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去。
“对了,别转移话题啊,你说徐二在想什么?”
。
金簪:“……”
这皇帝没事吗?
看着眼含笑意,似乎认为她的回答会很有趣的皇上。金簪深呼吸一口气,理智选择选选项一。
她开口问道:“所以徐二这次是去做什么?感觉他离开得仓促。”
——她想聊点正常的话题,而徐二带兵的动向明显是正经事。
这个问题似乎很有趣。所以皇帝笑着挑起眉。
这一挑眉,眼尾如月牙下弯,桃花眼慵懒风流,道不尽风流缱绻。
他仰脖喝了口茶,喉结滚动。放下茶盏时,“嗒”的一声,惊破迷梦。
“徐二去做什么?”皇帝斜撑着下颌,眸意满是兴致盎然,悠悠开口,“他懊悔父兄做的错事,打算建功立业,待把牧狄赶回大漠走廊西处,挟功勋而求娶。怎么,他竟没和你剖明心意么?”
金簪的心后知后觉地一跳。
一时间分不清,她心下的战栗,是因着皇帝的风流神情,还是因为徐二决然立下的赎罪之诺。
而皇帝现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恼恨徐家而漠然对待徐文懿后,现下些微慌乱的自己。
不过谢天谢地,她很快就定下神,甚至于咬牙。
说到底徐文懿只是在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得勋归来后就能求得原谅,俘获她的芳心——她感念徐二的心意,但仅此而已。
不过在皇帝面前——这个徐文懿从小陪伴的君主面前——金簪没有显露对徐文懿的平淡情绪,只做寻常地:“父兄祸国殃民,他因此对陛下心怀愧疚,领兵出征,回报陛下昔日恩泽,此为君臣之义。”
皇帝又是笑了声。
在甜而清冽的香气熏陶下,予人几分美艳的错觉。
他闲聊时的懒散倚榻,也实在有几分。贵妃之态。
金簪收敛心神,垂眸屏息。
就听得皇帝低缓的声音懒洋洋地拂过初春暖意,吹拂进她的耳畔。“这个原因确实不能说没有——毕竟牧狄攻下玉峥关后,多了不少得趣又顺手的物事。吴都督张口就是要避其锋芒,使无数百姓的头颅沦为牧狄的磨刀石。徐二心下不忍,自请领兵出征,朕不能去折其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