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炀连忙惶恐低头。
萧显宏见状怒哼一声:“冯蕲州那边是动不了了,让临安的人想办法毁了账本,若是不行,便让娄永康身边的人下手,绝不能让他牵连到本皇子身上!”
“诺。”
房门被推开,萧显宏带着随从转身便走。
房中地上全是洒掉的茶点和水渍,掀翻的矮桌断了一只脚斜躺在门口,看上去满地狼藉。
顾炀慢悠悠的起身命人进来收拾,又重新送进来茶点之后,关上房门之时,原本一旁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墙壁却是突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紧接着,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地方,竟是露出一条通道来。
一身白衣的顾煦和萧俞墨从中走出,冯长祗也跟随在侧。
当抬头看到了顾炀脸上的红肿时,冯长祗忍不住沉声道:“顾大哥,你明知大皇子性情暴戾多疑,你又何苦故意拿二叔的事情惹他动怒?”
顾炀对着萧俞墨行了个礼后,这才开口道:“今日他突然拉拢廖楚修,我刻意以廖宜欢婚事激怒廖家世子,让廖楚修反讽于他,后面的话我说与不说他都会迁怒于我。”
“他性子骄横多疑,又自大无匹,若我不说,他定会再派人南下狙杀冯大人,可我说了,他反倒会因多疑而束手束脚。”
他轻抚脸颊,感觉到那上面隐约的刺痛,对着三人道:“况且只是区区一巴掌而已,换断他一臂,值了。”
娄永康居于工部尚书之职,沧河贪污之案中,贪墨银两不下二十万,而其中大多数银钱,都到了萧显宏手中。
人人都道冯蕲州当真是因为邱鹏程开口,才去的临安,可唯独他们却知道,那邱鹏程死前根本什么都没吐露,他手中更没有什么足以对那些贪污朝臣造成威胁的账本。
冯蕲州此行不过在一个诈字。
若娄永康不动,大皇子稳住心神,毫无证据之下,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大皇子却偏偏多疑自大,容不下任何危险存在,早早便派了人去截杀冯蕲州,如今冯蕲州顺利到达临安,“账本”到手,再加上今日廖楚修那一番烂木之言的刺激,以萧显宏的心思,他绝容不下有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存在。
娄永康那人老奸巨猾,从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萧显宏欲对他下手,他又怎会引颈就戮。
娄永康若不出事,他必会因萧显宏动手而生自保之心,投靠他人;
若他出事,大皇子手下其他人便会人心惶惶,谁也不会愿意辅佐如此心性凉薄之人。
大皇子这次,就算不能将他彻底打残,却也能逼他自断臂膀,人心离散。
萧俞墨亲自取出伤药递给顾炀,神色郑重的朝着顾炀行礼道:“能得子商如此相助,俞墨感激不尽。”
顾炀连忙伸手扶着萧俞墨,沉声道:“殿下无须如此。”
“祖父早年曾说,子期早慧,看人看事远比我通透,他既已选择了殿下,我顾家自是和殿下同坐一船,生死荣辱全系于殿下之身,子商自然会竭尽全力助殿下成事。”
“况且此次若真能逼大皇子与娄永康反目,功劳全在长祗,若非他能从冯大人口中得知邱鹏程死前什么都没说,并且以此为饵,我也不能引大皇子上钩。”
“只是……子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俞墨三人都是看向顾炀。
顾炀沉声道:“冯大人向来不参与朝争,且行事滴水不漏,他明知长祗追随殿下,又怎可能对殿下毫无防备之心,将如此重要之事泄漏给长祗知道?”
冯长祗说他是与冯蕲州闲聊时,从冯蕲州言语之中无意听出,邱鹏程死前根本就未曾吐露过什么“账本”。
可那冯蕲州是什么人,以他平日所显露出来的城府和谨慎,他怎可能如此大意,将这般重要之事随意说漏出来?
如非意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有意让冯长祗知道此事,或者是,他本就存心想要借冯长祗之口,将此事转告与七皇子知道。
明知道七皇子有夺嫡之心,他如此助力,所图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