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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跑出去和主治医确认情况,十几分钟才回到病房,对文阿姨说:“文姨,这次谢谢你。”
文阿姨给他递上刚才倒的一杯温水:“你跟阿姨还客气什么,赶紧把热的喝了别着凉。”
申燃接过来喝下,听文阿姨又问:“你这么赶回来学校那边没问题吧?”
抹掉眼角滚落的水珠,申燃说:“我跟老师请假了。”
“那就好,你妈妈这个情况要住院几天,你时间上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可以,您别担心了,”申燃说道,“很晚了,我帮您叫辆车先回去吧。”
“不用,”文阿姨拦着他,“你就在这好好陪着,和阳还没走,我跟他一道回去。”
听说谢和阳还在这,申燃想当面向他道谢。谢和阳是文阿姨的儿子,文阿姨让他别折腾了,愣是把他推回病房里。
八人一间的病房住满了患者,有好几张床边还有陪床的家属,申燃来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众人注意,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引起动静。他把徐惠绢床边的帘子拉上,坐下后抚了抚徐惠绢没什么血色的脸,轻轻叫了声“妈。”
没有人回答他。
握住徐惠绢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申燃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感受着她掌心里的温度。
母亲的身体一向很好,去年确诊糖尿病之前甚至连感冒都少有,这还是父亲去世以后他第一次来到住院部。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母亲的鬓发间添了几缕细细的银丝。
胸口憋着一股越来越酸涩的情绪,申燃扯掉肩上披着的大毛巾,站起来想缓缓,身后的帘子却被人拉开了。
他回头一看,谢和阳迎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
申燃马上扭开脸,飞快抹了一下眼角,笑着说:“水滴到眼睛里了。”
没有戳穿他的掩饰,谢和阳把一袋干净的衣裤递给他:“你晚上睡哪?”
县医院地方小,一般患者夜里都不准家属陪床,申燃看着母亲的睡脸:“旁边有招待所,我去开个房就行。”
谢和阳又递了把钥匙过来:“帮你开好了,在对面的荣鑫宾馆,302室。”
申燃张了张嘴,盯着钥匙看了片刻才挤出一声“谢谢”,又道:“房费多少?我等等把医药费一起转给你。”
他声音哑了许多,谢和阳比他大六岁,也算半个哥哥,听完就笑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你跟哥还客气这些干嘛。”
文阿姨在外面等,谢和阳就没有多做停留,不过他走了没多久,一份炒面和一碗牛排汤就送到了病房里,送餐的青年说对方已经付了钱,指定的地点就是徐惠绢的病床号。
看着旁边装了一套干净衣裤的塑料袋,申燃默默打开外卖盒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牛排汤。
一路上过来时忐忑不安的心情被这一口热汤治愈了,盯着碗里的牛排肉,他想起了另一个知道他喜欢吃牛肉的人。
走到窗边,夜幕下的山城笼罩在磅礴雨势里,楼下的沿街小店基本打烊了,只有零星的招牌灯光还亮着,与厦门市内繁华的夜景形成强烈反比。
——不知道这场大雨会不会也飘到厦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