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神色晦暗难辨,暗中紧紧咬着牙根,明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要他亲手毁去旧友的仙根修为……心中一片惊涛骇浪,手底十分压抑颤抖。
仙鹤紧紧咬着牙,一双眼睛中满是惊恐、无奈、不甘……忽然,一片明艳的大红色飘曳而过,仙鹤只觉颈间一紧,窒息感瞬间从脖颈下沉到肺部,喉头也涌上一股腻人的腥甜感。
“呃……”仙鹤艰难地扒住制住自己咽喉的手,可那只手纤细却又钳若钢铁,东方不败无视仙鹤痛苦的神色,一指点住仙鹤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钳着脖颈的手缓缓用力,并对着姜辰露出一抹冷笑:“修为该怎么废?跟废武功一样吗?”
“咳咳……”以绿雾挡住天劫要费极大的气力,姜辰白着脸咳嗽了几声,才缓缓摇头,“不完全一样,但也不难……”
姜辰的话音未落,忽而一道劲风闪过,伴着如寒光般犀利的白影,一道光弧闪过,仙鹤的天灵盖之上猛受重击,只来得及痛苦地哼了一声,便软绵绵地倒下,口吐鲜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法海缓缓收回拍击仙鹤天灵盖的手,轻轻拉起东方不败的红袖,神色难言,但话语坚定:“这种事,不需你动手。”
东方不败睨着眼眸扫过昏迷不醒的仙鹤,忽而好笑:“你是怕那什么昆仑仙翁来找我的麻烦?”
法海摇了摇头,看向天空,只见浓密的绿雾渐渐疏散而开,而蓄势待发的滚滚乌云也渐渐淡去,电闪不再,月明风清,仿佛,刚刚的生死一瞬只是一场梦一般。
对着皎洁的明月,法海神色复杂,良久才淡淡叹道:“仙翁……就怕他现在,自身难保。”
姜辰再挥衣袖,将竹屋的屋顶缓缓盖上,忽而嘲笑般的低语:“别杞人忧天了。别忘了,你是人,他是仙,道不同,不相为谋。”
躺在竹板上的仙鹤失却了全部的法力,又受伤极重,依然现出了黑白素鹤的原形,东方不败看着它那双折断还半秃的翅膀,摇了摇头,忽而转头,好笑地看向姜辰:“喂,药王,你现在到底算仙还是算人?你的道,又是跟谁一路?”
姜辰本已欲离开,忽听这话,转头,自嘲一笑,略显瘦削的身体披着洁白的月华,看起来寂寥非常:“这些问题……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乌云彻底散开,明月皎洁的光辉普照大地,山谷雾气朦胧,正是一片飘渺若仙,万籁俱寂。
忽然,山谷之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打破了安逸的沉寂:“药王谷一百三十代嫡系弟子茜草,特来拜见药王!”
东方不败跟法海同时看向姜辰,只见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晦暗得甚至更甚于发现仙鹤想刺杀鹤翎,姜辰静静看着天空,自言自语般地轻声:“一百三十代……居然,还在传。”
说完,姜辰忽然腾跃而起,瞬间消失在茫茫绿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法海看着蒙蒙的绿雾,皱眉不语,似在犹豫——忽然,袖口一紧,东方不败拉了拉他,同样眺望着远方,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却确定无比:“快点算出那家伙去哪儿了,要不然,会出大事的。”
法海不解地问他:“什么大事?”
东方不败一挥红袖,凝望着绿雾之后隐隐约约的明月,清淡的眸色渐暗,好似流转着冷然的寒光:“如果不快点找到他们,那个茜草……估计,能留下的,也就剩下一条命了。”
法海一惊:“——什么?!”
东方不败收回眼神,悄然走到床边,看着鹤翎:“不过,最好呢,先想办法把他弄醒。”
……
空荡荡的山谷之中,茜草虔诚地跪在姜辰之前,颤着长长的睫毛:“弟子拜见药王。”
姜辰背着手,因为背对着光,脸色飘忽不定:“我记得,我警告过,不得再以我的名义收徒……永远,不得找我,不得见我,不得求我。”
“弟子知道,可是——”茜草忽然抬起了头,娇艳的脸上划过一抹毅然,“苗疆皆知,药王的傀儡术变幻莫测、医术更是天下无双,弟子自五岁时便拜入药王谷门下,以济世救人为己念,誓要发扬药王谷的医术,拯救千千万万无辜的黎民百姓!”
姜辰丝毫不为所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茜草急急道:“药王,族人一直都在等您回来!虽然我们千百年来一直都在研究草药,可是没有一人能达到您的境界,我们一直都在等您回来,发扬——啊!”
茜草话还没说完,姜辰忽然挥出一道细长如剑的药雾,正击中茜草的胸口,茜草只觉如被重锤击中一般,惨叫一声,重重摔了出去,摔得极远,身体撞上一颗大树方在停住,凄惨地滚倒在草坪下,口吐鲜血,再也无法站立。
姜辰缓步走近,全身披洒着明明暗暗的月光雾气,面无表情,对着茜草伸出了手——“啊!”茜草只觉无形中有一双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大力桎梏着将自己提上了半空,窒息感浓重,可双腿悬空,完全使不上力气,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渐渐又泛起了白色。
姜辰悬在空中的手指微微一动,茜草身子一僵,痛苦感更甚十倍,姜辰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药王谷谷规,敢犯戒者,必要废去修为!回去老老实实告诉那帮痴心妄想的,是我亲手废了你的修为!”
“药王、不要……”茜草难以置信,痛苦地挣扎着,眼见姜辰的眸色越来越冷,心知难道一劫,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呼:“茜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