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时父亲还在世,保不准会支持了楚亲王,凭父亲的兵权完全有能力与裴晟为之抗衡,加之权倾朝野的律家,满朝文武百官的支持,轩辕璟问鼎紫微帝座又能这样容易吗?轩辕弘韬的一番谋划与心血,兴许都付之东流了。
轩辕家成就了这秀丽江山,那么姚家一百多口无辜的性命,该问谁索要?
想到这里,姚丹青黯然收回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藏于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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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将军府的路上,姚丹青与裴晟坐在马车内,二人相对无言。
姚丹青的脑海中一直浮动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今夜在朝天殿内与轩辕弘韬的一番对质,他那样坦然面对,甚至说的言之凿凿,义正词严,到死都对灭门姚家这个决定而不悔。
马车忽然停了,池渊在外低声禀报道:“将军,夫人,到了。”
裴晟率先下马,姚丹青紧随其后,却在跳下马车时双腿一阵酥软,眼看着就要摔倒,裴晟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姚丹青只觉跪了一整夜的双腿有些无力,甚至有那刺骨的疼痛源源不绝地袭来。
裴晟见她面色有些惨白,似乎已走不动,便将其打横抱起,疾步朝府内走去。
“夫人怎么了?”一直等候裴晟归来的梓雨一见姚丹青这副模样,即刻关切地上前询问。
“速去准备一些热水与跌打药酒来。”裴晟一边交待着,脚步却未停,静止抱着她进入屋内,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坐在榻,单膝跪在她身前,抬起她一只脚边揭了裤腿仔细审查她的膝盖。
“痛吗?”裴晟仰头问道。
姚丹青摇摇头,濒临死亡的疼痛她都感受过,这一点又能算的了什么?
“热水和跌打药酒来了。”梓雨双手捧着正冒热气的水盆进来,一见她膝盖上的青紫便知道怎么一回事,立刻拧了手巾过来为其双脚热敷。
裴晟则取过跌打酒,为其亲自涂抹,顺带轻轻揉捏着,手法极为娴熟。
姚丹青凝望正低头为她揉捏的裴晟,心中升起异样的悸动,一个权倾朝野的武将,对任何人都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如今却跪在她跟前为她揉膝盖,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梓雨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为姚丹青敷完膝盖后便立刻识趣地撤离。
“阿晟。”姚丹青突然喊了一声。
“嗯?”裴晟揉完一只脚,便又抬起她另外一只脚开始抹药。
“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姚丹青答道,过了会儿,不禁又唤了声:“阿晟。”
裴晟停了手中的动作,仰头朝姚丹青看了去,只见她用力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颈项,身躯微微颤抖着,隐约有饮泣的声音。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她的柔软与悲伤。
他回拥着她,并以手掌轻抚她的脊背,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那样安静地搂着她。
“皇上承认了,姚家的灭门案是他一手操纵的,他为了轩辕家的江山稳固,为了顺利让轩辕璟继位,用姚家一百多口无辜的性命来为他的江山帝业铺路……在朝天殿内,他说的那样冠冕堂皇,还要我体谅他为大晋的一片良苦用心。可他又何其残忍,为了他的私欲而残害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姚家又何辜?”姚丹青一边说着,一边失声恸哭,此时的她只想找一个人倾诉心中的痛苦与怨恨,“看着冷血无情的他,我多想一剑将他杀了,以报姚家血海深仇。可是看着他那濒临死亡的模样,我却告诉自己,不能杀他,我不能连累丹凤,不能连累整个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