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咒灵的时候,星从来不用那种神奇的净化能力,只用刀在近距离战斗。她甚至不会刻意一击杀死对方,而是在无数场漫长又枯燥的战斗中,仔细地观察各个咒灵——她想解开五条暁的诅咒。因此,就要更加了解诅咒。
他们爬过雪山,走过溪谷,在战场上替死不瞑目之人埋尸,净化被诅咒污染的土地和水源。
进入城镇时,多半时间是由杰来和他人交涉。而她就安静地待在一旁,立在枯树下,默默注视那些衣不蔽体的农民、躺在角落的落荒者,将他们身上的咒灵祓除。
不用看,杰都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死。
他也曾经不顾一切地试图挽救所有人的生命,不停地将自己拥有的粮食、衣物……分给那些更弱的弱者,不停地为他们祓除身上的咒灵。
然而都是没有意义的。
弱者会为了一点生存的资源而争斗,没有得到帮助的人会心生怨恨,得到帮助的人会想要更多……咒灵从他们身上不断滋生,无法断绝。
死。
死、死、死。
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只有死亡。
无论怎样拼命努力,无论怎样祈祷,都敌不过死亡。弱者的命运就是如此。
即使是自诩强者的武士和咒术师,也要面对无尽的厮杀。
举目四望,满眼看到的都是死亡。
“很痛苦。”他对星说,不知第多少次问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战争始终无法停止,咒灵和死亡像瘟疫一样蔓延,丑恶的行径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的呢?
少女从外面捧来一捧新雪,盖在篝火的余烬上,将残余的点点火星熄灭。
鹅毛般的雪花落了一夜,冬日的清晨,山野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五条暁藏在雪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一个雪人,让星从一片雪白的世界里找到雪白的他。
星假装辨认了一会儿,沉思片刻,牵住了被雪完全掩埋的歪脖子树,完全不理会就躺在脚边的咒灵暁。
在五条暁不敢置信的胡搅蛮缠中,她看向发问的少年。
“杰,去京都吧。”始终没有回答他的少女,此刻的眼神像是在思索。或许从他第一次问她时,她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回答。“……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
京都。
要步行跨越如此漫长的距离,必定会穿过战火交接的地带或是危险偏僻的荒野,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可小觑。
然而杰还是和她一起踏上了漫长的路——就像一开始,连他们的目的地都不知道时,他就已经下意识跟了上来。
他们深冬出发,一路跋山涉水。在雾凇和冰雪中穿行,又踏过解冻的刺骨冰河,直到春日悄然而至、樱花飘落之时,才到达了京都。
京都和偏僻的小城不同,居住的无不是高官贵族,平常人是绝对进不去的。面对城门处威严的武士,身着华服、令人不敢直视的少女拿出一封‘萤姬后人’珠世的信件,就被恭敬地放行了。
如果是往常,樱井星大概会小声感叹“萤姬的名号真好用”。
但此时,她只是沉默地行走着,似乎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
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少女手里的信,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珠世婆婆专门交给她,送往京都的信……在此之前,星从来都没有提及。
踏着被飘零的樱花铺成粉色的地面,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座精美雅致的宅院前。
这便是珠世交给樱井星的信——寄往“产屋敷”的信。
作为‘萤姬后人’行医数十年的优秀医师,珠世很久以前就结识了世代行医的产屋敷当主。珠世将这封信交给樱井星,也并没有报过她一定会使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