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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听说方至美,便知是母亲南下路上所说,将廷珑祖父和大爷爷家的两位伯父接到家里抚养,并将女儿配给两位伯父的那位恩人。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得出结论,若是从大爷爷那一支论的话自己还比以然大一辈呢,心里偷偷暗笑,想着下回等以然再摆出故作老成的样子就拿来取笑他
廷瑗便带着姐妹们从她们住的霞飞院顺山势向下走,只说园子太大,一日走不完,今日只逛前四进院落,依山势向上的那几进明日再去逛。这霞飞院乃是玉清所居的正房,往下面走便是枕石阁,本是方老爷子正经住的地方,院落里多有怪石,房舍建在石基上,台阶甚高,不利方老爷子出入,自从患了腿疾,便离了这搬到听涛院去住,与书为伴。枕石阁以顽石姿态天然取胜,廷瑗便引着她们在院里观看各色石料,石雕,将来历一一讲了,廷珑和廷碧两个并排,对照耳中所听,看那些形态各异,或胜在逼真,或胜在气韵的造型,看的津津有味,十分入迷。奈何二房其余几位小姐们只爱珠玉,顽石是没有兴趣浪费时间一观的,不断的催促着要往前面那一片姹紫嫣红处去。廷碧看她们几个穿红着绿,打扮的妖妖娆娆,一心要去方家少爷所居的院落去,就冷笑着撇了撇嘴;廷瑗却恼在她们不识货,面上就有些不耐,待要发怒又勉强忍下,廷珑见这几个在台上唱戏,只差敲锣打鼓的扮上,先是装着没看见,后来见廷瑗要变脸,忙叫道:“廷瑗姐姐,这盘子里的是什么?我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来。”
廷瑗听见问,立刻有了用武之地,过来把那架用各色石头堆的果盘挨个讲给她听,廷珑虽早看出来是都是些什么瓜果,听廷瑗说了一遍,却也大长见识,认识了好些石料。
从枕石阁出来,就是以然的院子,房舍高大,舍前舍后遍栽花数,各种树成片成片混种在一起,哪月开的花都有一两种,足不出园,便可一览二十四番花信。廷珑原就知道他家有梅林,今日才见到,只是如今梅花花期已过,只剩灰褐的树干并干干的绿叶。兀自往深处去,忽的听那边姐妹们声音渐高了起来,原来是廷琦和廷瑶两个刚才闹着要来看花,现在却都不进林中,只在舍前的空地上游荡,廷瑗要往前面去,叫了几声,都不肯过来。廷碧就冷笑道:“你问问她,刚才要看花,怎的又不进来?”廷瑗自以为得理,一字不差的学了去,廷琦柔声细语的笑道:“看花自然是站在这才好看,离得近了树上要掉虫子,离得远了,又看不见。”廷玥年纪小,一听有虫子,尖叫了一声就窜出林子去,险些没叫甬道旁的砖牙子绊了一跤。
廷瑗听了便不做声,廷碧则在一旁冷哼一声:“说的好听,打量别人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不要脸的主意?不看看你那样子,妖精似地卖俏,做梦去吧。”
廷琦听了,脸刷的就红了,偏偏还柔声细语道:“妹妹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倒像知道我有什么主意,爹从小说我是个笨的,妹妹聪明,跟我说说,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廷碧听了,气的身子直颤,偏偏嘴里不好说那些婉转的心思,你,你的半天终于一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去。廷琰见姐姐给廷琦气走了,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廷瑗平时也跟廷碧最好,刚又受了抢白,下死力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廷琦忙也随了过去。廷珑见这几个都跑了,廷琦和廷瑶两个都直直瞪着她,忙换了脸色,一脸奇怪的问:“几位姐姐怎么走了?”
廷琦见她一脸不知事,就笑眯眯道:“她们走了,姐姐们带你看花。”
廷珑就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怕虫子。”说完便带着莲翘从林中出来,沿着路慢慢走掉了。
回去也不去看廷瑗几个,直接回了自己房里。坐在床上还在心里头算计,以然那家伙似乎是二月过的生日,啧!啧!真是有前途,这才十六岁半,就有女生为了他掐架,很有少女偶像的潜质呀。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了一遍,太困了,先睡觉了
谢谢大家给出的意见,予以的支持,拜谢^@^
七美图(下)
只和莲翘两个在屋里头一个靠着南窗捧着本书闲翻,一个坐在杌子上拿着绣花撑子做活,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莲翘一根针使的上下翻飞嘴里还不住啧啧称奇道:“看着那么娇气的三小姐,几句话轻轻巧巧的就将大太太养的小姐们给气跑了,人家还说三小姐最和气的,我瞧着哪个姑娘也比不上她厉害。”
廷珑别的话不关心,只奇道:“你日日跟着我,哪里来的工夫打听这些个?哪个说三小姐和气?”
莲翘笑道:“姑娘真是的,就是我们不打听,人家难道不教给我们,咱们新来的,哪位主子什么性情,不要犯了忌讳,这是人人都要告诉给知道的。何况,如今咱们不开火,跟大厨房里混在一块吃饭,不过是听一耳朵的事儿,哪里用的着特意抽出工夫来。”
廷珑听她辩解了一车的话,想着也是的,原先她在单位里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以外,一样要摸清了领导的脾气、秉性、好恶,而且说领导闲话也算娱乐的一种了,就连研究所这种道貌岸然的地方想让员工闭口不谈也是不可能的,想来这一套到哪都是一样。便好奇道:“你说给我听听,都说姑娘们什么了?”
莲翘知自己刚说走了嘴,深悔不已,见姑娘书也不读了,正一脸好奇的等着下文,便道:“我可不敢跟姑娘混说,再说我也没当真,听听罢了。”
廷珑知姚氏最忌讳下人讲究主人家长短,莲翘也从不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人人都知道的事,单自己不知道就是信息落后,不妨听听,不管有用没用权当参考了。便笑道:“你说来听听,我不告诉太太就是了。”
莲翘为难半晌才道:“也没说什么别的,那一日听人提起二房里三姑娘正说亲,一连提了十七、八个都不成,不是嫌人家门子低根基浅,就是嫌弃人家是续弦的,或是庶出的。就有人说起三姑娘生的标致又最是和气,可惜没生在二太太肚子里,偏偏孙姨娘又名声不好,弄得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
廷珑听见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又问道:“孙姨娘是哪个?可是三姑娘的生母?怎么就名声不好了?”
莲翘见越问越多,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便道:“姑娘别问了,哪有什么好听的呢?我过耳就忘了,姑娘是什么人,怎么倒赶着问这些事?”
廷珑才问她两句话,倒叫她数落了一顿,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喜欢她不肯搬弄是非,深可敬爱,便也不逼她。只笑说:“好,好,不问就是了,没的叫你排揎了一顿,我瞧着如今你倒比我像小姐呢。”
莲翘一听这话脸都红的透了,坐在杌子上头也不抬,廷珑见羞着她了,还不放过,笑嘻嘻道:“我又没提你们乔木,脸红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