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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稍稍踮起脚尖,乔诚俯身让她趴到自己背后,隐约可以闻到一股皂角的淡淡清香——看来乔诚为了今日还特意沐浴净身过。
先前因他与陆慎走得过近,乔薇心里还有些龃龉,不过这会子那点不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偎靠着哥哥的肩膀,心里念着这一群家人,从前她太过浑浑噩噩,什么事都不肯操心,如今……她好像也找到了需要守护的东西。未知前路如何,但无论是艰难还是坦途,她决不让这一家子因她而陷入险地,那样就太没良心了。
乔诚走得很慢,很稳,好像脚下临着万丈深渊,这短短的一段路被他走了一盏茶之久,那喜娘都快笑不动了。
好容易送乔薇坐上花轿,乔诚轻轻将轿帘掀开一角,犹豫了一会儿,道:“妹妹,你若在宫中受了委屈,可别藏着掖着,一定要告诉爹娘和我,相府定会为你做主的。”
虽说陆慎的人品他信得过,可宫里尽是些拜高踩低的小人,他担心乔薇的性子这样戆直,恐怕免不了吃亏——况且,万一太子不在了呢?
乔薇朝他眨眨眼,郑重的点头,“我明白。”
乔诚这才放心。
隔着簇拥的人潮,乔薇看到母亲立在高高的台阶上,眼眶早就模糊,还得强支着同前来贺喜的夫人太太们应酬,不知怎的,她心里反倒酸酸软软起来,忙正襟危坐,用力忍了忍泪,免得毁坏这副仪容——宫里的贵人们要怪罪的。
随着掌事太监一声尖利的呼喝,八人抬的大轿终于启程,乔薇耳听周遭锣鼓喧天,鞭炮声齐响,倒比她想象中的排场清减许多。到底是冲喜,不比正式成亲,太过聒噪惹恼了阎王爷就不好了。
但是这样正合乔薇的意,她顶担心自己的耳膜会被震聋:一个快死的太子娶了个聋子,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现在倒是放松了,唯一的问题是花轿颠簸得很不舒服,肚子也跟着叫起来。乔薇庆幸昨天吃了不少东西,好歹可以压压饥,逢着今天这样忙乱,肯定没人顾得上给她吃食的,好像新娘子活该饿肚子。
青竹这丫头十分机敏,出门前塞了两块糕给她掖在怀里,如今就在乔薇手中渥着。可她也没法子立刻享用,一来这样颠颠的不好消化,二来,她也不好为了点吃食蹭掉唇上好不容易染的脂膏,为了追求美,付出点牺牲也该值了。
自始至终,乔薇都如盲人摸象一般,花轿何时抬进宫门,是从哪道门进的,乔薇一概不知。想来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总该由正门进入,皇帝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
东宫她已来过数次,路径可谓十分相熟,但今日的太子宫不复之前寥落,显得格外热闹,仅从说话的语声中,乔薇就能辨认出赵太后、韩贵妃等人,其余的或许她就不曾见过了,想来总是内外命妇一类。
时辰已到,有人将半截红绸递到她手中,乔薇试着掂了掂,觉得那头的分量有些沉重,她还以为会抱只大公鸡来代替陆慎拜堂呢,或许是只羊么?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韩贵妃娇声笑道:“臣妾还以为太子病得起不来,如今瞧来竟颇有精神,可别撑不住才好。”
赵太后的声调则是冷冰冰的,“放肆!大喜之日,岂容你说这些丧气的话,简直混账!”
韩贵妃的脸色一定变了,可赵太后积威多年,饶是韩贵妃宠冠六宫也不敢与其硬碰,便知趣的后退一步,省得那老婆子得寸进尺。
乔薇低垂着头,喜帕遮挡下,眼前只余一片漆黑。耳听礼官高声喝道:“一拜天地……”
她跟着屈身,红绸那头颤动了下,想必陆慎在跟她进行一样的动作。
不知他撑不撑得住,这会子乔薇反倒替他担心起来。要知道上次见他时,陆慎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或许陆慎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才强支着出来的,可面子这东西值得什么呢?她并不怕被韩贵妃等人取笑,她们的讥讽也伤害不了她。
“二拜高堂……”
乔薇定一定神,将思绪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