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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筠面色从容:“太多女人喜欢自己骗自己,自己感动自己,真是可笑。我从来没有在乎过或者说想过要祈求一个男人的荣宠。皇上呢?上路前,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她转向李知珉,笑着问。
李知珉难得地笑笑:“别伤害德妃。”
上官筠道:“皇上这情深意切的戏能演到结局,也是令人赞叹。还得烦请柳爷爷,来服侍皇上用药了。”柳一常刚要上前,赵朴真却轻喝道:“慢着!我有话要说!”
上官筠道:“德妃还要和皇上诀别吗?
赵朴真抬头看向李知珉:“皇上这些日子,又是教太子上朝,又是安排议政,还急着封后,是不是一直觉得,若是您不在了,我也会和慧敏夫人那般,照顾好儿女,好好地走下去?”
李知珉看着她:“你很坚强,朕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赵朴真抬眼看他,睫毛_上沾满了泪花:“可是,我若说我不愿意呢?”李知珉一一怔,赵朴真一步_上前,已然将丁香托盘上的红碗夺了下来,一饮而尽,将碗摔到了地_上。
殿内的人尽皆吃了一惊,李知珉上前抱住赵朴真,心头巨震:“朴真!”
药效很快,赵朴真很快感觉到了腹中绞痛,她拼命睁开眼睛看着李知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该说什么呢?说自己依然深爱他,爱到无法看他在自己眼前死去?她对他的爱,早就用言语无法言说,即便是在生命的终点。
李知珉震惊地拥她入怀,想要说话,却哽咽了。怀中的身体脉搏跳动渐渐微弱,呼吸停止,整个温软的身子变得僵硬冰冷,他一再告诉自己那是假死药,但是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心慌意乱,万一药失效呢?万一上官筠另外加了料呢?万一丁香又反水了呢?明明之前他对他自己吃这些毒药毫无畏惧,明明他知道一切都尽在掌握,然而当这个女人在自己怀中冰冷下去,他整个人几乎要疯狂得无法自制。
上官筠也被这一幕吃了一惊,笑道:可真是傻女人。”她正笑着,却看到抱着赵朴真单膝跪在地上的李知珉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寒冷厉。
她身上一寒,有些笑不出了,忽然外边杀声震天,她一怔,转头,门口已砰的被打开,应无咎已冲了进来,一支劲旅冲了进来,团团护住了李知珉。
而从梁上忽然落下一个轻灵身影,只一刀,就将押着高灵钧和文桐的两个兵士割喉毙命,两个兵士话都没来得及说,只会抽搐着在地上挣扎,血涌了出来,令人难耐的血腥味充斥了大殿,公孙刃执刀而立,毫无感情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踌躇着的身体,整个人阴冷得犹如死神一般。
霍柯等人立刻拔刀后退,却也只是被逼退到了大堂中心,被团团围着,霍柯忽然吃惊道:上官麟!
她脸色微变,转头看门口,上官麟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一身玄甲,漠然看着她:“外边参与谋反的将领兵丁,已经尽皆弃械投降,楚王府也已经围上了,登春阁那边太_上皇也已经被保护起来了,所有参与谋反的奴婢已尽皆被斩杀。”
上官筠嘶声叫:“大哥!你不想知道母亲的下落了吗?”霍柯也嘶声道:“上官麟!你以为这时候倒戈,就能替上官族脱罪吗!
上官麟冷眼看着上官筠:“一切早已被皇上洞察,就等着你们入彀一网打尽,贵妃还是束手就缚吧。”他忽然注意到李知珉怀中那不省人事的赵朴真,虽然知道有皇上在应该无事,眼里仍然浮起了焦虑和暴戾。
早已洞察?”上官筠转头看向李知珉,发现丁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到了对方士兵阵营内,对方阵营也并没有抓住她。丁香居然已倒戈!原来自己才是那只被戏弄的老鼠,上官筠脸上血色全褪。李知珉面色森冷,一眼都不曾分给她,抱起了赵朴真,冷冷道:“速传公孙国师!”
第二百二十五章封后
赵朴真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她动了动,却被抱得更紧,她睁开眼,和李知珉对上了眼。
李知珉显然还没有想好如何对待醒来的她,只是仓促地挤出了个笑容:“你醒了?”
赵朴真却对穿着大礼服的李知珉有些陌生,她动了动,被李知珉扶着坐起来,然后她发现自己身_上也穿着十分严整的皇后礼服,而车身晃动,显然他们在高大的车辇上,外边传来了中正平和的钟磬声。
她迟疑了一会儿:“我们在哪儿?”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梦中。
李知珉道:“在去太庙的路上,今日是封后大典。”
赵朴真抬眼去看李知珉,他戴着大裘冕,的确是要祭天和祭祀祖宗需要穿的正礼服,玄衣黄裳,衣上刺绣着日月星辰,山川龙虫,下裳六章花纹,穿着祭天礼服的他有些陌生,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温情。
她问:“那毒药……
李知珉道:假的,朕早就让人调换了她手里的药,只是私下纵容,引蛇出洞,好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这才对,他深谋远虑,怎么可能会让上官筠这样的人逼宫成功?他可是在血雨腥风刀枪剑雨中走过来的人,这事其实经不起细想,自己居然被上官筠给带偏了,居然还演了一出殉情的戏,她觉得脸上窘得通红,连忙起身,借着整理身上的礼服来遮掩自己的羞窘:“其他人都没事吧……”
李知珉从胸中透出了一声叹息,将她再次抱回怀中:“都没事,你放心,上官麟和应无咎早就在外守着的,屋里还有公孙刃潜伏着,聿哥儿和观音奴都如平常一一样,没发现有变化一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他低头替她整理凤冠。
赵朴真低垂着烧红的脸:“是我愚笨,陛下那时如此镇定,细想想陛下岂是能让人欺入床侧之人。”
李知珉道:“是朕的错,朕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打算毒杀你,毒瞎朕,朕就让人换了公孙先生制的假死的药,想着你睡一觉起来,万事皆定。没想到上官筠忽然来此一招,朕更没想到……”更没想到你居然宁愿代死,李知珉微微有些哽咽:“相信朕,以后朕一定什么都安排好,不再让你这样担心了。”
赵朴真抬眼看他:“那么陛下这些日子的身子不适,眼睛看不见,也都是装的了?”
李知珉身形微僵:“是朕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赵朴真却如释重负:“陛下龙体康健,是万民之福。”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些日子压在心上的阴影尽皆驱散,李知珉低头看她眉目松开,嘴角含笑,是真心真意为他身体康健而感到开心,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欺瞒。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计较自己曾经想要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走_上那权力的最高峰,在不知道毒药是假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地替死,醒来后,开心的却是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她一直从心而行,至情至性,本真如一,即便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人,她也义无反顾地以身饲龙。是他愚笨了,居然想要给她她根本不在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