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高家主动接近的程家了?
那个高家,也不知是人心不足终将被蛇吞了的“象”?还是被黄雀算计的螳螂?
“缸?是高缸吗?”
“嗯,好像是用来带着盐一起卖出去的!当时我听管事提过,说高家会做生意。倒盐的同时又倒缸。那陶土缸不贵又耐用,装盐不怕化不怕撒不怕水还好搬运,很是得那些盐商的喜欢呢!”
程紫玉再次喉头发紧。
若是自己先前的推测都成立,那么看来高家与程家二房是刚刚走到一起。而这一次,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而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出大缸的好处了!
除了温柔姐刚刚说的那些,若高家真在贩私盐,那有程家的大缸做掩护,可不是事半功倍?
高人!都是高人!
盐是朝廷批的盐,船是高家订的船,缸是程家的缸,如此一来,不管去到哪个口岸都不会遇到过分严苛的查验!
而且!
高头大缸,根本不能堆叠,只能摆完一层盖一层板,随后再往上摆……这样一来,缸里若是放了盐,谁能算得清每只缸里放了几十斤还是上百斤?谁能知晓有多少只大缸里放了盐?遇到查验之时,谁又能算得清总盐量超没超出高家那张盐引子上的额定数量呢?
打着官盐的幌子,名正言顺倒卖私盐,的确聪明!
呵呵!若是走运河还好,但此次沿江西行,一路上口岸关卡重重!所以他们瞄准了“程四娘”和“林夫人”这俩名头。
发货人是享誉大江南北的皇陶传承人,收货人是声名天下,将要做寿的南地巨贾,只要有她程紫玉的这一批货在里边,时间紧迫,沿江这一路谁不得给个面子!
如此一来,当真是万无一失!
而程家若真是就这么一脚踩进那泥沼,便将把柄送了出去!将来再要抽身也已不可能了!
程紫玉一叹,一切虽只是她的推测,但只怕也已八九不离十了!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次小小昏迷,背后还有那么大的谋划!
上辈子她压根没注意这桩“小事”,全心都扑在家族事业上。这辈子,她不得不转换方向了!发展家业纵然重要,能守住这片辉煌才更是不易!
既然她回来了,她可绝对不能再做那颗傻乎乎被利用的棋子了!
这盘棋,她第一步就得给全部打散,按着她的棋路来!
“姐!我昏睡的这几日,做了个梦!梦里咱们程家倒了,有一条罪名,就是倒卖私盐!梦里那些船上,清清楚楚打着的旗号上,写了个‘高’字!”
程紫玉给温柔姐留下了这么一句,随后抬脚往茶房方向而去。
温柔看着那个坚定强势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倒卖私盐?高家?二房?
难道这才是程紫玉从山上滚落;二老爷到处找她,逼她盖戳的真正原因?
她何等聪慧,一下便与程紫玉一样,想通了不少可能的关节。
她不愿信,可她在程紫玉昏迷的第一时间就已亲自跑了趟西山,她也审过了婆子,她知晓紫玉摔倒这事疑点重重。
而程紫玉此刻给出的这个“梦”,恰好可以解答所有疑问。
她的嘴张了张,本想对那个梦提出些质疑,可话到嘴边还是吞回了肚子里。
梦不可信吗?那道士可不可信?
刚刚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分文不取,掐算如神,追到路口便凭空消失的道士与其作为已经在程家上下被传得玄乎其玄了。她昨晚回来时见过那道士,当时道士告诉她,程家四小姐的梦还未醒。时候未到……
梦!又是梦!
温柔手一挥,招了个一直跟着她打下手的心腹上前。
“去,去找人打听下,扬州高家的人和船来荆溪的频率;此刻的落脚点;他们是从何处送货过来;看他们与二老爷可有私交。还有,我要所有高家在咱们这儿的订货和出货记录,日期数量,谁联系的,谁负责的,有多详细要多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