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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在外面冻着,真是笨死了。
江俨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冻得脸有点僵,此时甫一开口才发觉似乎连唇都黏住了一样,只觉嗓子发干吐字艰难,却还声音平板答道:“那不合规矩。”
这可是除夕啊,是一年中最该合家团圆的日子。她在里面和亲人合家团聚,言笑晏晏。
而外面万籁俱寂,听不到人声,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见。他孤身一人在冷风中等着她,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公主说不出话来,只能仰着头看着他,静静凝视了许久。灯火点点映照他的侧脸上,无边寂静却也无边温暖。
从少年到而立,他就这样陪着她,数不清已经这样等了多少年。他目光深邃平静,眼里有极微弱极微弱的火光,眸底似乎藏着比她还要多还要深沉的心事,只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沉甸甸的。
公主眸中泛起盈盈水光,慢慢地,那眸中的雾气更多了,仿佛隔着深黑夜幕,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江俨心中局促,唤了一声“公主”,他自己都觉得语言苍白无力,不由补了一句“公主莫哭。”
离他仅有半步远的公主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蝶翼一般的长睫轻颤,眼中湿漉的雾气便轻悄悄散去。
她眼里的光亮晶晶的,如清波上沾了露的花瓣舒展开来;又像漫漫长夜褪去、清晨白雾散尽之后,便有万千霞光氤氲。
世间千番瑰丽都在那一双至美不过的眸中,穷尽此生所见再不能企及。
江俨看着看着,忽然有些移不开眼。
事实上,从十七年前的初遇开始,他就再没移开过眼。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连着三天,会上江俨和小公主的初遇,江俨进宫的原因,以及两人的一部分往事。
☆、情不知所起(上)
江俨姓江,这个姓氏若是在这京城的文人雅客、商贾富户面前说,“江”这一姓氏举足若轻;便是放在这京城的世家贵胄、朝堂新贵面前说,也是有些分量的。
江家是这京城有名的古玩大家,何为古玩大家呢?
人们常说为官三世,方知穿衣吃饭。而在商界也有这么一句类似的话:从商三世,方知穿衣吃饭。
这江家从商的历史远不止三代人,甚至要用两只手掌来数数这个代数,要比大兴朝建国的历史还要久远,可想而知江家的富庶。
时下盐铁官营,余下的最赚钱的营生里头,江家独独占了一样——古玩。江家历代只淘弄古玩一行,别的营生半点都不涉及,也不圈地蓄养家兵,碰上灾荒年间还带头捐款捐物,每年淘弄来的顶顶珍贵的古玩珍宝全都上供皇家,十分得懂规矩。
这江家近十代人嫡系子弟中无一人致仕,却能在大兴古玩界排在首位,甚至能被皇家看上眼,成了专供皇家珍玩的皇商,算是极大的本事。
可江家现任家主江老头儿寻思着,如今自家家大业大,需要的是守业之人,守着江家安富尊荣才是上上之举。
而江俨,就是江家这一代家主的嫡次子,他上头有个吊儿郎当的哥哥,下头有个脾气火辣的妹妹。所以夹在中间的江俨,自小就被当成江俨下一任家主教导。
很多年前,江俨才十多岁,便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