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桓的外衣剥落了下来,内里薄薄的衣物隐约勾勒出宽阔结实的胸膛,见到此景,温若云的眸色深沈而复杂,然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把眼睛睁开,高桓,如果你不希望跟我牵扯得更深的话,那就醒过来。"
他注视著高桓无动静变化的脸,郑重道:"这是你最後一次机会。"
晨曦降临人间的时候,温若云抱著高桓尚在神思恍惚,内心已被绝望的黑暗所蒙蔽,眼前是亮与否便已经不重要了。
高桓依旧沈睡,高大的身体温顺地靠在温若云怀中,被对方视若珍宝地护住。
温若云过了很久才感觉到了大亮的天色,这才发觉自己竟呆坐了一夜,他低头看著高桓,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凄惨一笑後为他重新穿戴好敞开的衣物。
昨夜那些疯狂而失常的举止在理智清醒後看来,可笑得让人落泪,他怎麽能对高桓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那只会将高桓推入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高桓不愿意醒来正是因为不想面对现实,如果。。。。。。如果他真的以那样的方式来唤醒他,到时候崩溃的绝不仅仅是高桓,他自己都会厌恶如此卑鄙的自己。
为高桓掖好被角,温若云忍不住在那苍白的唇上落下一吻,再次苦笑,转身走出房间。
站在和煦的太阳底下,温若云感觉到一团迷惘汹涌而来,布庄已经关了,他该做点什麽或该去哪儿?是不是应该就这样静静地、眼睁睁地等待高桓死去?
他忏悔过,尽力过,但於事无补,他已经无能为力,并且疲惫不堪,或许就该这样顺其发展下去,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反正高桓的心早在凤绣卿死的时候也死了,他再怎麽努力也得不到,何不就此放手?
但,做得到麽?
不!温若云恨恨地咬牙,光是想象就难以接受,他怎麽可能放得了手?第一次动情,他付出一颗真挚的心,但血缘的羁绊让他怯步,他不得已放弃并远走他乡独自治愈伤口,他以为受创的心不会再轻易为他人动摇,偏偏高桓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从一开始就占据他全部的思绪,他不清楚恨是如何转化为爱,而且是爱得如此之深,切肤之痛一般。
错过了一次,他怎能容忍自己错过第二次?高桓现在就把握在他手中,只要他能将高桓唤醒,一切都有机会。高桓的心除了凤绣卿就再容不下任何人,他若要孤独过一世,自己是赎罪也好,私心也好,陪著他便是满足。
仿佛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一般,温若云沈寂的双眸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昂首望向日空,眼前一片五彩夺目的灿烂之光。
五彩的光线中,阴森的院落近在眼前,温若云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了祭卿坊的门口。高桓失去意识以後,这里许久无人打理,也无人造访,红色的大门上,沈甸甸的锁歪歪地挂著,发出无声的邀请。
温若云拿出了钥匙,这是他无意中从高桓身上取下来的,一直带在身上,想不到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走入院落,推开房门,细末灰尘迎面扑来,温若云掩鼻躲过,伸袖一挥为自己敞开一条道路,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桌上沾了不少灰尘,烛台上的红烛仍是那夜离开时的模样,坠落的红泪在凝固时形成了欲落不落的姿态,冶豔而凄楚。
温若云忍不住伸手掰下红烛的"泪",仿佛是在为它擦拭,可是他自己内心的泪,又有谁能为他拭干?
房间里一直有一扇靠墙的书柜,它置在不起眼的角落,往常来的时候,温若云并没有注意到它,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想靠近一觑的意思,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书柜,有几册书零散地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