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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他知趣,晓得心疼皇上辛苦。”黄锦随口回答,随后立即便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当,垂着手站着,低下头等着朱厚熜训诫了。
如果这是其他时候,朱厚熜也就一笑了之了,但是现在他自己对于这方面很敏感,于是也有些尴尬。半天了,他才勉强笑道:“算了,不提他。陈林那里有什么消息?”
这样不同寻常的表现还有朱厚熜无意之中的回避让黄锦的眼神中有了一些惶惑,他小心的抬头看了朱厚熜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回答道:“陈林的文书是昨日送达的,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奴婢也就没有打扰了皇上。”
“没有要紧事?”朱厚熜挑挑眉,“那你说,什么是要紧,什么是不要紧?”
黄锦的脸色刷的变白了,他知道朱厚熜这是有点不满了,忙道:“昨日皇上大婚,奴婢实在不敢扰了皇上的大事……”
“罢了……文书呢?”朱厚熜也觉得这么发作黄锦没有意思,现在他心里不舒坦,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误,这么随便的折腾身边的人,时间长了让人心寒,还有谁会一心一意的伺候?
黄锦也不敢再说什么,赶忙去找到了陈林的文书,双手递上。
朱厚熜瞄了一眼,还真的没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他将文书丢回给黄锦:“这回便罢了,以后可不能如此!家国大事,哪有什么不要紧的?比起军报,大婚算什么!”
黄锦应了,称一声“是”,然后就用眼睛一直瞟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胡寅。
朱厚熜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要让胡寅替他求情或者是埋怨胡寅刚才没有替他分担皇帝的责骂,便知道这是又有别的缘故,就问道:“你这猴崽子,又有什么鬼心思!”
黄锦连忙道:“皇上,奴婢并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胡寅……”
“胡寅怎么了?”朱厚熜转向胡寅。估计是胡寅有事求黄锦替他跟皇帝说,但是今天黄锦挨了数落,自己也不敢揽事了,想让胡寅自己说。
只是,胡寅一向话最少,年纪虽小却最懂规矩,也会有什么事?
这么一问,胡寅垂着头向前两步,道:“皇上,是太后娘娘……前日里,太后娘娘让奴婢跟皇上提一句,她老人家给皇上挑好了伺候的宫女,问皇上什么时候着人去带回来静怡斋。太后还言道,皇上身边,日常也该有伺候着的,安排了十个秀女过来……那边绿头牌已经造好了,晚上就让皇上看着翻牌子呢……”
他们这些伺候皇帝的太监们,自然是知道皇帝的脾气的。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对于女人不怎么喜欢,平素都不让宫女们近身。这倒是和过世的兴献王是截然相反的……
这么想着,胡寅抬头瞄了朱厚熜一眼,却正见皇帝一双眼盯着他,眼睛里是冷冷的怒意。
“你们是朕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太后的奴才!你们都给朕记着了,太后说什么,就随她说,要做什么,还得看朕想不想!”朱厚熜对于这个便宜老妈想要控制他的生活的行为真是厌烦加不满。结婚是这样,现在还一门心思的往他身边塞女人……
难道真的想让他跟他便宜老爹朱祐杬一样,早早的就因为纵欲过度死掉吗?
今天真的是心烦意乱极了……朱厚熜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头都开始疼了……
满世界的都是烦心事。感情的事情,皇后,太后,还有那些尚未解决的伺候的宫女……
第52章西北领土
再见到夏言,朱厚熜有一点尴尬,也有一点惘然。毕竟是现在正在喜欢的人,又在梦里梦见了那样羞人的场景,不好意思或者是害臊这都是应当的。而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放弃这段必定不会有结果的初恋,看到夏言的时候,朱厚熜的心里还是抽痛了一下。
经过了大半一个月的缓冲和适应,朱厚熜总算是能够像没什么事一样的,如同以前一般的对待夏言了。只是当他现在再次看到夏言上唇抖动的胡子时,朱厚熜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涨红了。他想起了梦境中那种覆盖在自己唇上的那种触感。朱厚熜猛地捂住嘴,侧过头。让面对着他正在说话的夏言很是诧异不解。
好容易平复了心里猛然生起的波澜,朱厚熜回过头,夏言结束了发言,正在认真的看着他。朱厚熜仍旧有些难为情,小声问:“夏卿……怎么了?”
夏言叹气道:“皇上心思不在这件事上,便先将它放一边吧……或是留待臣下们解决也可。只是,如今这几日皇上总这么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烦心的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你……朱厚熜腹诽了一句,面上只说:“如今又是一年春,朕担心西北边防。鞑靼瓦剌,不知什么时候又要来劫掠了。”
夏言想了想道:“臣常闻,有杨一清在,西北可定。如今杨大人镇守宣大一线,想必是安稳的。只可惜宣忠公不在了,否则也是我国之栋梁。”
宣忠公是指刘大夏,朱厚熜知道这个人,当初在安陆的时候,朱祐杬最推崇的三个人里面就有他。只可惜他死了好几年了,就算是他活着,那也有快九十岁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却遇到了正德堂兄这样的皇帝,生不逢时,真是让朱厚熜扼腕。
而杨一清,朱厚熜也是熟悉的,因为在朱祐杬最推崇的那三个人里,他还排在刘大夏前面。只是这个人,年纪不会有点太大了?当年朱祐杬跟朱厚熜第一次提起他的时候,杨一清已经都五十多岁了现在时隔十多年,杨一清怎么着也得有六十多了吧?还让这么一个老人带兵打仗保卫边疆,未免太不仁慈了吧?
于是朱厚熜问道:“杨大人也有些年纪了吧?怎么还在外面领兵?”
“杨大人与杨阁老年纪仿佛,似是还要年长些……”夏言想了想道,“只是先时杨阁老也有意让他回朝,杨大人言道,他一心只在边关,于朝政无心,也不曾回还。且臣闻之,杨大人于兵事有大才,在西北,正是才尽其用。”
“这样……”朱厚熜点了点头,“只是,若是一直这么防着,总也不是个办法。如今有杨大人一日,西北可安定一日,若是日后没有了杨大人呢?朕想着,还是得寻思个办法,解决了西北的边患,才能长长久久的保证边疆的安稳。”
夏言有些无奈:“臣等自然也希望如此。只是,西北乃至辽东,历来都是为那些蛮子胡虏们所占,长久以来边患扰民。当年永乐帝也曾远征大漠,望平边患,却也是……虽说功绩赫赫,若除去消耗,与无功而返也相去不远……”
说到“无功而返”这四个字的时候,夏言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语音也模糊了一些。看了朱厚熜一眼,见他的脸色没有不豫,夏言才继续放心地说:“西北一事,历来是劳民伤财,两相怨恨。臣生长于南方,于西北边事也不甚了了,是以说的兴许不对。”
朱厚熜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按你的说法,这西北的事情,就得这么下去了?难不成我们大明就得忍受着,那些后元旧部、女真族人每年几次的来抢掠?朕以为不妥……朕总以为,便是蒙古、西藏、回疆地域,也都该是我们的疆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