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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撇嘴,对胤祈道:“瞧瞧,你十六哥这德行!有求于朕,就叫得这样亲热了。”
胤祈闷声笑,十六阿哥面上尴尬,忙道:“皇阿玛,儿臣平素也都是孝顺得很呢。”
康熙道:“得了,孝顺不孝顺,也成了你自己说的事儿了。说罢,你要求什么?”
十六阿哥便笑道:“儿臣别的不求,却是想跟皇阿玛求两块鹿肉吃。”
说着又挠头,嘿嘿笑道:“儿臣来之前,答应了人了,若是猎到了鹿,要把肉分给人家吃的。可儿臣实在是……唉,也是儿臣运气差些,今儿转悠了大半天,才打到了几只兔子。眼瞧着过几日就要往热河去了,儿臣这鹿,还没着落呢。”
第21章讨情
康熙瞧他一眼,道:“哦?朕瞧见底下也有人猎着鹿,你怎么不去讨要呀?”
十六阿哥道:“这不是因而臣的身份……若是上门讨要,不像是求人去了,倒像是恶霸去强抢,倒是没意思得很。儿臣又瞧见下晌时有几个侍卫抬着好几头大鹿到了帐殿这边儿,就想着,横竖还是皇阿玛和儿臣亲,不如跟皇阿玛求。”
康熙便笑道:“原来你带着狐狸来,是想用狐狸跟朕换鹿肉,可却不是做哥哥的想着你的小兄弟呀?”
又转头对胤祈道:“胤祈,你可是听着了?可别傻乎乎地,承了你十六哥的情。他原是想着算计鹿肉呢!”
胤祈也玩笑道:“胤祈自然记得了。日后见十六哥拿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给儿臣,儿臣也得好生想想,是不是十六哥又预备着算计我什么呢?”
帐殿中几个人一起对着十六阿哥嘲笑,十六阿哥便掩着脸道:“哎哟,这回可没脸见人了!一丁点儿的小算计,还被皇阿玛看出来了。皇阿玛也不替儿臣遮掩遮掩,这可叫儿臣日后怎么在二十三弟面前摆兄长架子哟!”
笑了一回,康熙便道:“你的鹿肉是讨给谁的?莫不是你媳妇嫌弃朕给的少,她吃不够?”
十六阿哥笑道:“哪儿能呢?皇上每每赐下来的东西,那丫头都当是请回来的菩萨似的,就差供起来了,连儿臣都不让碰。若说是那些金玉如意之类的物件,还好说,这吃的东西,每回从热河带回去的肉干之类,也都放着。儿臣跟她说了,这是皇阿玛的慈爱,咱们就当是寻常儿子媳妇,父亲赐下的东西,不吃才是不恭敬,她这才敢张嘴。可吃的时候啊,那小心翼翼,好似吃的不是肉,是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呢。”
一番话说得康熙心中受用,笑道:“既不是你媳妇,还有谁值当你专程过来讨好,跟朕要鹿肉?”
这回康熙到草原上,密嫔也是跟着的,十六阿哥自然是不会专程替她讨要东西,康熙便也没有问她。
十六阿哥便笑道:“原是和十三哥打了赌的,他说是吃不到儿臣的鹿肉的。儿臣虽说是猎不到鹿,可也不想输给了他。想着从皇阿玛这里讨一块,也就成了儿臣的了。到时候给十三哥送去,瞧他还说什么,也只能认输了。”
又听到十三阿哥,康熙的脸色倒不像是还在猎场里的时候,登时就阴沉下来,不过瞧着也没有了笑模样。
胤祈料到了十六阿哥要说到十三阿哥的,凑趣说话时,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的。偷眼瞧康熙,也不像是生气了,想必是今天下午他说的那些话,让康熙心中有触动。
当年的事情,有人在热河行宫谋刺康熙,究竟是哪边的势力,如今是真说不清楚了。事情涉及废太子,宫中哪里还有人敢提及,胤祈也只是模糊听过几句罢了。只知道最后太子被废,可真正倒霉了的,之后十多年都没有在人前露过脸的,是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被康熙贬斥圈禁,说是他自己的错,倒不如说是替废太子受难。康熙虽说从那以后就厌弃这个儿子,心里总是还要有些愧疚的。毕竟若是当真说起来,该是太子被贬斥,被圈禁。那时候的事情,十三阿哥不过是背黑锅罢了。
如今瞧着康熙的神情,胤祈心中只觉得,这回是有戏了。眼瞧着康熙不说话,十六阿哥的笑几乎挂不住了,胤祈便大着胆子,笑道:“便是皇阿玛给了十六哥鹿肉,那也不是十六哥自己的本事呀。十三哥怎么能服气?”
十六阿哥连忙借着这句话,笑道:“我当初和十三哥打赌,不是赌我能不能猎到鹿。赌的就是他能不能吃到我的鹿肉。皇阿玛把鹿肉赐给了我,那不就是我的了?”
胤祈便撇嘴道:“我瞧着不是。十三哥和十六哥打赌,赌的却是十六哥的骑射工力夫。十六哥自己猎不到鹿,就不是赢了。”
想了想,胤祈又道:“十六哥若是不能让十三哥服气了你的骑射工力夫,那他就是不服气的。十六哥又哪里能说是赢了?”
他又笑道:“今儿我听弘昼说,十三哥的骑射工力夫很好的呢。十六哥,你若是想让十三哥服气你,想是要下苦工力练了。趁着在草原上,还不快去多跑几圈马,多射几支箭?也有那些个蒙古好汉指点指点你呀。”
十六阿哥便咬牙道:“你也就趁着太后宫里有人指点你,可是在我面前得瑟起来了!”
胤祈笑道:“不止是我呢。弘昼猎到了鹿了,十六哥,可不只是我一个!”
十六阿哥看向弘昼,讶异道:“弘昼?他还没有十岁,可就能猎鹿了?”
胤祈便用手指刮着脸,笑道:“可不是么?做侄子的都能猎到鹿了,还是一次三头,哎哟,我这做叔叔的,可是觉得脸上无光,好生丢人呢!”
十六阿哥一脸郁闷,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道:“弘昼的骑射,竟是也这样好。”
胤祈不等弘昼说话,抢着道:“十六哥也知道吧?弘昼的骑射,原来是跟着十三哥学的呢。怪不得这样好哟。”
他说话时一脸戏谑,也不落在实处,只绕着十三阿哥说,又不离了他。康熙喝了口茶,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伸手拍了胤祈肩膀一下,道:“得了,你还敢嫌弃你十六哥了!”
胤祈便笑,向康熙靠的近了些,道:“皇阿玛不知道,十六哥可会欺负人了。儿臣现在还记得,他老是趁着儿臣刚睡着的时候掐儿臣的脸。”
康熙一怔,十六阿哥也不知道这是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胤祈又笑道:“原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就是胡嬷嬷告诉儿臣的。那回儿臣到慈宁宫去,正巧看见胡嬷嬷捡完了佛豆,就和她说了几句闲话。她说,儿臣小时候,哥哥们都没少掐儿臣的脸,十六哥掐得最多!”
康熙听了,指着他笑道:“你可真是个不依不饶的!日后可是没人敢得罪你了!你说说,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就叫你记在心里了,拿来挤兑你十六哥,你这孩子!”
胤祈又撒娇卖痴,一时间帐殿里倒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康熙瞧了瞧胤祈,又瞧了瞧十六阿哥,再看弘昼,叹道:“朕贵为天子,却也难得有人间寻常人家父亲的乐趣。今日竟是好生笑了一回,也是你们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