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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此时也并用不着你,你出去瞧瞧,太医来了没有。”
说完了,胤祈又转脸对弘昼笑道:“此时终于来了个我的奴才,这下才真敢好生使唤使唤了——旁的毕竟是恭亲王手下的人,哪里就能够让他们这样的人物去办这些杂事了?”
这话听得旁边恭亲王的亲兵很是高兴,那跟着胤祈的侍卫脸色讪讪,也不多话,应下了便撩帘子出去了。
只是他才出去,没隔上多久,就又慌慌忙忙进来了。胤祈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太医,便皱眉问道:“太医呢?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侍卫忙道:“贝勒爷,不是太医过来,是庄亲王带着人进宫来了!正说了要让贝勒爷和两位阿哥一道,过去宁寿宫向太后请安!”
胤祈闻言立时站起来,旁边弘昼也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也有些喜色。
因便问道:“真的是庄亲王?他不是该在宫外么?怎么这会儿功夫就进来了?”
那侍卫道:“属下不敢欺瞒贝勒爷,果真是庄亲王!王爷现下就在宁寿宫门外,属下还瞧见了他身边儿站着苏公公来着。王爷说是还有事儿要请太后示下,贝勒爷真不必存疑。”
胤祈算了一回,庄亲王此时进宫来,也应当是办妥了事情了。他倒不是觉得庄亲王的能耐,而是张伯行此人的本事。
便对弘昼点了点头,胤祈自己到弘历身前,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道:“四阿哥,四阿哥!咱们现下要去见太后娘娘呢!你好歹支持一下子!”
叫了几声,弘历仍旧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胤祈便叫他的名字。
这一叫名字,果然管用,弘历缓缓张开眼睛,咕哝道:“是二十三叔……这可是失礼了……要去见太后?我这就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脚下一趔趄,胤祈连忙伸手扶。
却在一半就被弘昼将弘历扶住了。弘昼笑道:“二十三叔个子还欠些儿,怕是扶不住四哥的。四哥站不稳当,别让二十三叔也被四哥带倒了。”
这一趔趄,弘历却是清醒了。自己摸了摸额头,皱眉道:“我这模样可还能看么?别让太后瞧见了,觉得不恭敬便不好了。也别让她老人家忧心。”
胤祈道:“瞧着确是有些不妥,不过现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如今是大事儿,你若是不在,那才真是失礼。”
口中说着,帮弘历整了整衣裳,又拿了杯凉下来的茶给他,道:“如今且先这么着,等过了今日再说。少不得要让四阿哥多担待些儿,也就是硬撑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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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喝了冷茶,从里头凉下来了,又许是方才睡了片刻,精神好些,弘历此时瞧着,除却脸上包着的那块,与平日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庄亲王见了他们三人,便也并没有多说,只是挨着看了一遍,便叹道:“走吧,进去给太后请安。”
到了宁寿宫里,方才说话的三人此时仍旧是谈笑的模样。密嫔坐着,和妃站着,太后倚着引枕,眯着眼睛拿着块金色的蜜饯正往嘴里送。
庄亲王弯下.身子给太后请安,太后叫了起,便笑道:“今儿什么好日子?你们一拨一拨地都过来了?平素若是能有这么热闹,我老婆子也不嫌寂寞了。”
说着又指着胤祈笑道:“你今儿是第三回进来了吧?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要是再不让你额娘到前边儿来坐坐,也给她解解闷儿,怕是你还要过来第四回?”
然后才又瞧见了弘昼弘历,正想说什么,看见了弘历脸上包着的白帕子,太后脸上神色一僵,抬手指着道:“这是怎么了?脸上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谁敢伤了你?”
没等弘历说话,庄亲王便道:“太后,今日奴才等过来,是有件极要紧的事儿要请太后做主。论理是不该烦扰太后的清闲,只是现下皇上不在京城,也就只能暂求太后烦心一回。”
说着也不等太后回话,便抬手示意。
后面拥上来几个人,中间站着一个青年人,腰间系着黄带子,胤祈打远瞧着,就知道那是弘时。
庄亲王竟是敢像拿人犯似的令人将他拿住,真不知道弘时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庄亲王这么大着胆子拘了皇长子。
太后也瞧见是弘时,只是她此时却不似是方才瞧见弘历脸上带伤时候那样惊诧。她又向后靠在了引枕上,面上神情漠不关心,好似这人与她并无干系,只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弘时么?哀家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今儿倒是难得。”
弘时撇着头不说话,庄亲王便道:“回禀太后,三阿哥今日所为,目无君长,违法乱纪!奴才纵然是不相干的人,也不能坐视。如今奴才是宗令,便少不得要冒犯了。现已将三阿哥拿在了这里,太后吩咐,该如何处置?”
太后此时见了弘时,也不似是恭亲王进来见她时候那般慈和模样了,干脆冷笑道:“能如何处置?敢如何处置?他是胤禛的儿子,打小儿宠着长大的,谁能在他眼里了?还在孝中的时候就敢做出丢人的事儿来,见了叔叔们也都跟没瞧见似的,一点儿都不知礼,偏生胤禛还护着他!哼!我敢如何处置?好生养着,等胤禛回来,让他自己瞧瞧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因恭亲王曾经被九贝子陷害,康熙崩后一度和雍正闹得几乎要翻脸,恭亲王这两年是极不待见廉亲王那边的人。弘时既是和廉亲王走得近,自然也不待见恭亲王。
他又历来是高傲的性子,哪里就能对恭亲王客客气气的,怕是比起胤祈来,见了恭亲王时,他还要更加不恭敬的,积怨日久,太后自然也厌烦弘时。
再者,胤祈想着,约莫也要有今日这事儿引起的新仇。
从早晨起,汪兆年那块露了破绽的玉观音,就是弘时露出了马脚。虽说因为胤祈的缘故,恭亲王并没有错失了时机,及时调遣了人手进到宫里,可同样是因为胤祈的缘故,恭亲王谋算的事儿也算是彻底放弃了,从头说起来,这可不就是弘时的错处?
太后一心想要让恭亲王取代了雍正,这次的机会怕是失不再来。现下的情形,嘉郡王的人进了宫里,且比恭亲王的人还多些,庄亲王又到了,哪里还有恭亲王的想头。
只是这弘时,的确也真是不中用。胤祈先前以为,好歹他能撑到今儿晚上入夜,雍正那边得了消息,要往京城回来的时候。哪知道就在这时候,他就被张伯行拿住了。
想到这里,胤祈不由得感慨。廉亲王说来也是不凡,只可惜他的臂膀尽去,身边儿的又是个弘时。后世人都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果然不错。
庄亲王那边还在陈说,道:“原是京兆尹张大人告知了奴才,奴才这才匆忙赶过来。到了宫门前,却正瞧见嘉郡王带着人手守在宫门前,再看那带人攻打宫门的,竟是他!这才慌忙拿住了,赶紧求太后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