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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朗被他这么喝骂,涨红的脸也慢慢褪去了血色,沉声说:“师弟,你莫要如此……我也为李师弟可惜,也为他伤怀!可事已至此……罢了。你如今还正被天庭通缉,如何还敢明目张胆到处走动?快快寻个地方躲避一阵吧。”
他这话其实是用天庭的通缉令威胁苏元,苏元更怒了,却不敢真跟赵朗闹个鱼死网破,又恨恨地瞪了赵朗一眼,再朝毓夙冷哼一声,竟然转身就走了。
苏元这才是雷声大雨点小,做事虎头蛇尾,没个结果。毓夙今天受到的打击有点大,一时想不开,就冲着苏元的背影喊道:“你这会儿怎么这么没种了?你不是说要对质吗?你不是说要替你兄弟报仇吗?你来啊!你有本事你来啊!”
而苏元只停了一下,就又大步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花木掩映之中。毓夙浑身都有点发颤,僵硬地转回来,他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人,“父亲”,还有……赵朗。
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年,或许都是在别人的操纵之下,他努力活着或是颓废度日,他的未来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不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有所改变,就连他认真修炼,大概也都是不必要的,因为赵朗不惜折损了功力来提升他的修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是不是他和那些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之间,也是被设计好了,安排好了的相遇、相识、彼此结交、成为朋友?赵朗……毓夙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亦师亦友,原来只是等价交换。瞬间那些高深的功法,关心和照顾,都找到了真正的理由。
而他也忽然担心,他是穿越过来的,是替代了“父亲”原本的、真正的儿子,是不是要算作是他害死了“父亲”的爱儿?
他其实不是“父亲”和赵朗交易的对象,那他……欠了赵朗的,要怎么偿还?他这次任性胡来,害死了奎木狼,要怎么负责?
一时间三个人都默默无声,毓夙看得出,不止是他一个人在紧张。赵朗垂着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忐忑,而那个杏黄袍的男人,“父亲”,则是一副欲言又止,兴奋至极的样子。
毓夙勉强镇定下来,他觉得应该由他来率先打破平静,他看着杏黄袍的男人,“父亲”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毓夙深吸一口气,说:“你——您,是我……父亲?”
杏黄袍的男人立即点头说:“不错——我便是——我是你父亲。”
毓夙又仔细地把他审视一遍,这个人的激动是不可能做得了假的,而他期盼的神情,不得不说,毓夙觉得真的很熟悉……越是觉得熟悉,毓夙就越是怀疑,越是担心,忍不住说:“可我只是山上的野桃树成精,怎么可能和您这么尊贵的人物连上关系?”
杏黄袍的男人热切地说:“你不记得了,也是——你转世之后,必定是不记得的,爹爹与你分说——第一世时,你便是爹爹的孩儿,只是那一世你是女孩儿……爹爹忙于政务,却疏忽了你,使你日日只有独自玩耍,竟有一日,你落入了海中……”
毓夙听得嘴角一抽:“您该不会是想说……您是神农氏地皇,您女儿是精卫……吧。”
杏黄袍的男人却辜负了毓夙的期望,点点头说:“我儿果然聪慧!爹爹后来得证果位,做了地皇……可我儿蒙昧灵识,日日受苦,爹爹怎么忍心能见?我多年修炼,斩出一尸,令他转世而去,与我儿再结一世父子亲缘,以了心结,可……”
(碧注:这里说的“斩出一尸”就是洪荒流修炼到准圣时的“斩尸”。斩尸又称为斩三尸,就是斩掉自己的善念、恶念和自身,也就是执念。三尸斩尽后,就是大寂灭境界,接着三尸合一,化身与本体彻底融合不分彼此,此时可以身化亿万,成就不灭圣人。
然后这个斩掉的“尸”其实可以当做分身来用,很方便。比如洪荒流标准设定,天庭兜率宫炼丹的太上老君是太清圣人老子的善尸,替他坐镇天庭,分权神马的。神农斩掉了一尸之后当然也可以用他这个“尸”做分身,叫他去轮回转世神马的。)
毓夙抬眼看了这个神农地皇一眼,声音发紧:“可后来,那个孩子还是死于非命?”
神农悲伤地说:“是我的错……我那善尸转世成了蜀国帝君杜宇,性情柔和却寡断,受人蛊惑,竟以为王后腹中之子并非自己骨血,将他……铸成大错之后才得知真相,那一世便就此郁郁而终,可你……你才甫投胎入窍,三魂七魄未稳,爹爹险些就害了你呀。”
毓夙听见了“杜宇”的名字,已经麻木了,嘴角抽着又问:“那然后呢?”
神农见他没什么悲愤的表现,也收起了忧伤的神色,继续说:“然后爹爹就去道祖处求了一株灵根,将你的神魂移入其中温养,以待有朝一日,你能以树木精灵化形。”
听到这里,毓夙点了点头,心里就凉了半截。
第79章我娶你妹吧
既然神农当初是把他孩子的魂魄直接移入了那什么灵根里面,毓夙就不可能是他孩子。
毓夙有自己的上辈子,他上辈子是个人,某天遭遇了不可知事件,连人带魂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他的身体在穿越的过程中死了,他的魂魄则依附在了那棵桃树上。
在毓夙的世界里,有《西游记》这本书,也有三皇五帝的神话,面前的这个人,神农氏地皇,还有毓夙的朋友孙猴子,在那个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虚构的人物,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毓夙何尝不是不存在的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是神农的孩子。
见毓夙没说话,神农有点慌张,连忙又说:“不是爹爹弃你于不顾,你魂魄脆弱,除了以先天灵根温养,别无他法!其实后头我也偷偷地下去……”
他说了一半忽然停住了,毓夙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猛地就想起来这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了。毓夙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神农:“你——杜金是你假扮的?”
神农微微有些赧然:“爹爹是地皇,本来就可协管天下地神土伯,这……这也不算是公器私用,那杜金确有其人,正好与爹爹转世成杜宇的那一世有些亲缘关联,爹爹便借用了他身份,正好由爹爹看管那猴子,其他人也好放心……毓儿,爹爹也是想念你呀。”
毓夙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想着,怪不得杜金知道得那么多,就连一些天庭上的隐私,权力斗争的内幕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陛下……或许你是弄错了,我……我并不是你的孩子。我的那棵树只是普通的野桃树,我这个人也……”
神农打断他说:“傻孩子,你那棵树怎么可能是野桃树?野桃树哪有几百年都不开花、不结果的?只有蟠桃灵根才以数千年为一轮,你那树要九千年才开花结果,怎会是凡品?”
见毓夙果然被这个事实惊到了,神农又笑着说:“你下界之前将那棵树种在了天庭蟠桃园中,是也不是?若只是普通一棵桃树,你当是天庭那么多双眼睛,都瞧不见?蟠桃园中自从那孙猴子闹过之后,每日三班地巡查呢……你可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