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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杀了……瑜?小齐,你在说什麽……瑜他又还没有……」习齐打断他的话,拿著手机继续狂吼著:「他死了!肖桓,你这个白痴!他根本不是去什麽旅行!他早就死了!已经死一个礼拜了!死得血肉模糊,还被我埋进土里!他死了,桓哥!瑜哥死了!」
泪像疯了一般涌出眼眶,像要说服自己般反覆叫著、嘶吼著。肖桓的脸色慢慢变了,但语气仍然难以致信:「等一下,小齐,可是你们……你和瑜……」
「他来找我!肖桓,你不是说过瑜哥绝对不会放手吗?他来找我了!来找我回家!还带著没有子弹的枪!所以我杀了他!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肖桓,你听见了吗?你的小齐根本不是什麽善良的好孩子,一直都不是!是我杀了他,全是我的错……」
他语无伦次地哭叫著,在灯柱旁蹲坐下来低嚎。肖桓已经推开了椅子,抓紧手机,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小齐,你在哪里,你人在哪里?」他急切地问。习齐哭得声嘶力竭,缩在街道旁不住抖动:「桓哥,我杀了瑜哥……我杀了你的大哥……我杀了他……瑜哥死了……瑜哥他死了……怎麽办……瑜哥他死了……」
「你在哪里?小齐,是在学校吗?我马上就去找你,今天是你的公演日吧?瑜他一直圈在月历上记著,所以我记得。你不要动,不要做别的事,我马上去找你,小齐,你听到了吗?我马上去找你……」
习齐看见肖桓转过了身,冲出了健身房。门口拉起铁门的同事叫了他一声,他却像是浑然无所觉般,往停车场的方向奔去。
习齐从灯柱旁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发著抖,慢慢拭乾了眼泪。又凑近了手机:「桓哥,我是属於罪无可逭的,对吧?」他含著泪笑著。
「什麽?小齐,你在说什麽?」肖桓越发惊慌。
「桓哥……我不爱你,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但是桓哥,你是个好哥哥,比我要好太多的哥哥,桓哥,或许有一天,我们都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有机会做兄弟吧,做最友爱、感情最好的兄弟,在一个圆满的家庭里,和瑜哥还有小斋……」
「喂,小齐?你在哪里?喂,小齐?小齐!……」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停顿音,肖桓拿著手机站在街头,一时竟茫然了。
习齐跑过了好几个街角,一直到没有人的角落,才有办法蹲下来发颤。
他手上仍然抱著那个玻璃蘑菇罐,就像他仅存的财产一般,被他紧紧揣在怀里。
他把手机抛在地上,把脸颊贴著冰凉的罐壁,肖桓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来,但每通都被他切断了。现在的他,没有脸再去见肖桓,就连听见他的声音,心都像被刀刨过一样,痛得无以复加,也内咎的无以复加。
而且他不能原谅自己,在那一瞬间,竟然有奔入肖桓怀里,寻求他安慰的念头。
他想起罐子的话:你的背後,一定有还在等你的人。以及不论你做了什麽,都愿意原谅你、接纳你的人。
肖桓,求求你,不要原谅我。
不要再一脸笑容地看著我,对我说:不是我的错。
如果可以的话,请生起一把火。把我从头发到足趾,一点也不饶地烧光,看我在烈焰中惨叫、哭泣,受尽痛苦、高声忏悔,在人群的围观中屈辱地死去。然後把我残破不堪的焦尸,丢弃在垃圾场的角落,供人践踏、供野兽分食。
最後当我什麽都不剩时,请把我埋起来,埋进谁也不知道的冰冷土地里,就让我待在那里,生生世世细数自己的罪过。
因为我就是这样对待肖瑜,对待你最敬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