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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麽乱七八糟的推理。」安夏忍不住吐嘈。
「呃,其实父子现在挺流行的,我是因为看了很多……」安卓忍不住插口。
「不管怎样,就是因为怀疑安卓的身分,我才会提议用Skyp,一见面的当下,我就确定你一定是安卓了。」安其先生说。
「……为什麽?」这回是安夏问。
「因为安卓的表情。这麽久没见到俊帅的老爸,那种冲击是掩饰不了的。安夏,你没看见吗?安卓他一直、一直在忍耐著,不在我面前哭出来,不毁了你这没良心的老妈无聊的计画,他一直在忍耐著……正如他十一年来忍耐过来的一样。」
安卓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抓著笔记型电脑的萤幕就啜泣起来。安其先生始终看著他,安夏也没有再开口,三人就在默契的宁静中坐了一会儿,直到安其先生再次开口。
「我想你是这麽计画吧,让安卓假装绑架犯绑架自己,然後引我过去救安卓,」
安卓的哭声逐渐平复,变成平缓的呜咽。安其先生眼神也柔和起来。
「这样我跟安卓久别重逢就有了理由,反正电话里又看不见脸,到时候你还可以假装成原本的绑架犯,躲在什麽地方再见我最後一面。这是个能把安卓交托给我,自己又不必露面的方法。哼,果然很像是安卓少爷会想出的别脚戏。」
安其先生悠悠地说。萤幕前的安卓瞪大了眼睛,「安其先生……」
「我都知道了,安夏,你现在人在医院里,对吗?」安其先生叹了口气。
布帘那头沉默了好久,风吹开白色帘子的一角,露出那头冰冷的铁制床架。还有一双苍白得病态,彷佛一走下地便会碎开的足踝。
「我一开始很呐闷,要把安卓还给我,你安夏少爷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用,为什麽一定要假装成绑架。而且现在诈骗电话这麽多,万一我不再接电话,把电话线拔掉该怎麽办咧?」安其先生说。
「後来我问安卓一亿元要做什麽用时,他的回答终於让我找到了答案。我想那一段应该不在你们剧本里吧,什麽朋友得了心脏病之类的。我想最初提议绑架的搞不好就是安卓,只是你觉得这主意不错,就顺水推舟地编了剧本,但却不知道安卓自己另有心思。」
苍白的足抽动了一下。「什麽……心思?」
「安卓他想救你。」
安其先生望著布帘後的窗户,窗户之外,是曙光渐露的天空。
「你从小心脏就有病,是当家用昂贵的药给你吊著,才没酿成大病,不过我想离开本家之後,以你的少爷性格,大概也不可能继续吃药。这些年我常在想,要是我再不去见你,下次见到的或者就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讣文了。」
安其先生说著,一直紧握在桌前的十指,渐渐地发颤起来。
「安卓肯定比我还要担心你,因为他是十一年来与你朝夕相处,比亲人还要亲的人。但是你这家伙,就算生了病也一定不会主动去看医生,就算病倒了被抬进医院里,恐怕也不会主动配合治疗。」
安其先生忽然放低了声音。「喂,偷偷告诉我,你替你妈欠了多少钱?」
安卓忍不住破涕笑了。「安其先……你真的是推理小说家呢,爸。」
安其先生志得意满地哼了一声。
「只要是有关你妈的事,我不用猜都了若指掌。」
「要是连怎麽压倒老爸都了若指掌就好了。」
「少罗唆!」
安其先生双手抱胸,又抬头望著白布帘後。「我想你也不可能做出回本家借钱这种事,即便是安卓,大概也没那个胆。生活也要钱、治疗也要钱,安卓这孩子肯定为钱伤透了脑筋,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想要一亿元,以及想拿那一亿元替朋友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