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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商语重心长地说:“但有的时候,像我和我妈之间的情况,体罚像是一种仪式,那种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也真实看待另一方的感觉。不是伦理上、道德上虚假的亲子,而是血贴血、肉贴肉的。”
我沉默良久,半晌说:“真想见见你那位妈妈。”
杨昭商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
“我也想让你见她。可惜她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是胃癌,为了养育我这个不肖的儿子,肯定让她多长了几年白头发。”他的笑容里带着歉疚。
我没多说什么话,只是悄悄的,把视线移向了立树昨天上课时画的画……
立树相当擅于绘画,这点是大班的女老师和我说的,幼稚园的绘画主题,不外乎是自己的家人、花草树木那些。但女老师说立树观察力入微,记忆事物的能力也很卓越,画什么东西都比其他小朋友来得细腻。
这幅画的是个女人,她有着纤细的眉目,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黑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形象几乎和几个月前我在记事本里看见的全家福像,一样美丽、一样鲜明。
画的标题是“我的妈妈”,我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取代画中的形象。
我没有接到秀朗的消息,倒是有一天,忽然接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的电话。
“吴正桓?”
他的嗓音流进话筒里时,我还愣了一下。
“你是……林秀明?”我问。
“嗯,是我。”
我心里大感奇怪,我和林秀明从以前就没太大交集,除了他是秀朗的堂哥,我对他也没太多其他的印象。从公司被赶出来以后,更是几乎形同陌路。我想不到任何他会打电话给我的理由,总不可能是拨错号码吧?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一声……立树还好吗?”
我大为惊讶,随即醒悟过来:“是秀朗要你打电话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出乎意料地,林秀明竟然否认。
我大惑不解。“你……跟立树,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秀明沉默了一下,没有答腔。他从以前开始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非常沉默,有点阴阳怪气的,就算想些什么、心里有什么情绪,外表也看不出来。
我想这也是他为什么长我和秀朗五岁,到现在还单身的原因,女人一般最讨厌像这种男人了。
“秀朗有任何消息吗?”林秀明不答反问。
这回我真的呆住了,皱了一下眉头。
“秀朗的消息?为什么要问我?”
林秀明似乎也查觉自己问得傻了,他顿了一下。“我想说他把孩子寄在你那里,说不定还会跟你有联络。”语气里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他没有联络,倒是每个月有寄钱过来,我把那笔钱捐给立树现在念的幼稚园了,你如果遇到他,可以跟他讲一声。”
“幼稚园?你把立树送去幼稚园吗?”
“嗯,因为我白天要上班啊,那是很好的幼稚园,老师也很专业,立树在那里挺开心的,这周末还有话剧表演,立树还演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