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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第一次,我确实地触摸到他的存在,我确实地感觉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林秀朗,也不是任何和秀朗的衍生。他是杨昭商,是对我而言不可或缺的人。
“杨昭商。”
他抬起头来,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下,在他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杨昭商,我喜欢你。”我说。
我想我和他之间不需要腻称,以往秀朗总是喜欢替人取腻称,叠字辞尤其是他的最爱,喜欢他的时候,这种腻称有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感。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竟觉得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叫我“恒恒”,格外令我毛骨悚然。
杨昭商先是瞪大了眼睛,彷佛不能反应我的告白。跟着他闭了一下眼,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看着我时,我发现他眼里的血丝更浓了。
“可恶,”他的喉咙也是哽的,用沙哑的声音笑了,“竟然被你抢先了。”
像大树一样高45
“可恶,”他的喉咙也是哽的,用沙哑的声音笑了,“竟然被你抢先了。”
之后杨昭商带我游览了一圈幼稚园,平常我都只有在孩子活动的地方打扫。杨昭商带我看了每个地方,他母亲以前用过的办公室、挂在墙上的奖章,专门收纳旧玩具的小仓库,还有看来很适合在夏季乘凉的后院等等。
杨昭商的养母在收养他之前就开办幼稚园了,从杨昭商有记忆开始,他妈妈的身影,和这所幼稚园就是重叠的。说这家幼稚园是杨昭商的另一个家也不为过。
这里也有很多大猩猩的成长轨迹,像是办公室窗口下杨昭商的指印、厨房里一次玩火留下的烧焦痕迹,学生的作品陈列墙上,竟然还留着一张杨昭商小时候的画作,还有主教室的阁楼,杨昭商说,小时候他都把这里当作秘密基地。
他把我拉到走廊的一根柱子前,上面有许多已然陈旧的刻痕。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就笑着说:“这是以前用来量身高的柱子,以前我妈每个月都会帮我量一次。”
我恍然大悟,杨昭商又比着柱子最下面的刻痕解释,“我刚被我妈收养的时候是七岁,你看,所以这个地方就写着“七”,以此类推。”
我看着那刻痕的高度,已经到我的肩膀了,粗估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公分,这家伙七岁就有一百五十公分,果然是注定成为金刚的人。
“不过我长高的速度连我妈都吓一跳,我本来还用这根柱子量,到国中的时候,我已经比这里的横梁还高了,只好打住。我妈说他明明就用普通的食物喂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长出这种身材来。”杨昭商回忆似地咯咯笑着。
我看着柱子上一道一道的刻痕,用指尖触摸着,彷佛真的可以看见,当年那个还青涩矮小(虽然也没多矮)的杨昭商,在我面前一点一滴的,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不断地改变、不断地茁壮,终于变成眼前这只大猩猩。
会不会有一天,立树也会像杨昭商,必须弯着腰,才能进来这个廊下呢?
我直到太阳都出来了,才和杨昭商相偕着送立树回去。离开前我又回头看了眼长廊,心里想着回家后,一定要找根柱子,好好地纪录立树每一刻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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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气息悄悄地逼近,立树的六岁生日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