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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听她说下去,沉重地阖上了我家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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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札克去世了。
其实说是去世,也不是什么特别悲伤的事。这只老鼠被我养了两年,每天吃饱饱睡好好,安逸到最后连滚轮都懒得跑,他在睡梦中寿终正寝,结束他好命得不得了的鼠生。
是立树发现他走的,有一天他比我早起,我起来就发现他站在笼子旁,手上拿着巴尔札克的饲料。
“恒恒,巴巴札札不动了。”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去测了巴尔札克的体温,确认他真的去鼠天国了,就温言跟立树说:“嗯,巴巴札札活到他该活的年纪,所以死了。”
“死了?”立树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强烈的动词。
“嗯,死了,就是像这样,一动也不会动,叫他也不会回应,用手去推他也没有动静,冰冰冷冷的,就是死了。”虽然巴尔扎克晚年时,就算活着也没有任何反应。
立树像是第一次听闻这些事似的,睁大着双眼看着我。我其实还满怕他问我“马麻也是像这样死掉的吗?”、“恒恒也会死吗?”之类的问题,但立树只是一语不发地放下饲料袋,像是了悟某些事情般,静静地看着老鼠的尸体。
我们一起把巴尔札克装到鞋盒里,拿到附近的公园埋了。立树还双手合十,和我一起感谢他作为宠物鼠、这两年来任我揉捏玩弄的恩德。
我看着低头默祷的立树,我不知道在哪一出戏里听过,世上所有的父母和子女,不论是亲生的还是非亲生的,都是注定好的。
而只有发现的那一刻起,才会知道:“啊,这个人就是我的儿子了。”或是:“啊,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了。”从遇见到发现的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促,长如杨昭商和他的养母,短如卢郁惠和立树,每一对父母子女都不一样。
那一天爱文走后,我就逃避似地埋头大睡,连立树还在杨昭商家的事情也不顾了。后来还是杨昭商发现我太久没来,自己把立树带回来还我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和杨昭商开口说这件事。他总是很冷静,总是能在看似不合理的情境中,找到我的盲点和错处。
我想我是怕极了他那样的能力,特别是那天的情况,我竟隐隐觉得爱文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像大树一样高53
我想我是怕极了他那样的能力,特别是那天的情况,我竟隐隐觉得爱文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我有什么资格说,立树在我这里,就一定是最幸福的呢?爱文说的没错,那里有他的亲生父亲,不管怎么说,亲生的总是比捡到的好,何况秀朗对立树并非没有爱,那是他初恋情人生下的种,比起爱文的孩子,他搞不好还会加倍呵护。
还有爱文,我觉得她也变了。
过去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不知世事、天真而自私的小女孩。然后这几次接触下来,我反而发现天真的人其实是我,只有中二的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指责别人也中二。
现在的她,我毫不怀疑她能够当个好母亲。她在婚姻上如此失败,我也相信她会把全副的精力,用在教育立树身上,以弥捕她永远无法拥有一个亲生子的遗憾。
还有经济能力的问题,据组长的八卦,仰德实业似乎发展的不错,秀朗这个总经理也干得有声有色,随时准备要接下父亲的大业。
立树会变成社长之子,他会拥有最好的资源、受最菁英的教育,以立树的聪明才智一定没问题,他会站在社会的顶层,和他父亲一样俯瞰脚下的云云众生,而不是像我一样,一生做一个快乐的清洁工。
更重要的是,他会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和世界上大多数人那样,他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