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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两个都是坏消息。”
纪岚的声音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嗓音中的疲惫感让聿律吃了一惊。
“两个都是坏消息?”
“嗯,首先是被害人本身的验伤结果,结果显示那个男孩的肛道有多处红肿擦伤,肛唇有非自主性的扩张痕迹,且是不均衡扩张的类伤。”
纪岚的声音几乎没有高低起伏,“当然也有撕裂伤,只是和我们想的一样,已经因为时间而愈合,但还留有当初外力侵入的痕迹。”
“这个意思……是……”聿律也张大了眼睛。
“这种伤的意思是,被害人的肛门承受过非自愿性的扩张行为,通常是性行为,而且是一次性的、暴力性的,鉴定报告上说被害人的肛门没有旧伤,唯一的伤害来自约一个月前,也就是本案事发时间。”
纪岚淡淡地说:“意思是,那个男孩确实曾经被人强暴过。他并没有说谎。”
“怎么会……”聿律一下子茫然了,“鉴定报告确定是可靠的吗?有时候对造会请些乱七八糟的鉴定人。”
“这是刑事案件,检方一向是请固定的医院鉴定。我也查过做出鉴定报告的医生,是这方面的专门,先前有许多案子也是有赖他帮忙。”
纪岚浅浅吐了口气,声音听起来仍然很平板。这反而让聿律越发不知所措。
“但是……但是怎么会这样呢?还是说,那个男孩其实在去青年中心之前就被强暴了?会不会是这样?现在家庭内性侵害不是很多吗?说不定他母亲有同居人还什么的,刚好也在那前后……”
聿律猜测著,连自己也知道这些推理不靠谱,纪岚也不花时间推翻他了。
“前辈还要听下一个消息吗?”他的嗓音平静得令人害怕。
聿律看了眼仍旧背向他的Ricky,吞了口涎沫。
“嗯,你说。”
“被害人自从那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母亲的房间里,其间只洗了一次澡,就是刚回家来那一次,许多被性侵的被害人都会有类似反应。他们在男孩案发当时的衣物上,验出了大量的精液反应。”
纪岚的声音越来越沉,像法官宣读判决时的调子。
“精液采样初步比对结果,和叶常叶先生的DNA型别是一致的。”
聿律被震憾得说不出话来,拿著手机站在大雨里。“铁证如山”四个字像台风时凭空飞来的招牌一样击中他的脑门,让他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
而纪岚还在机械化地解释著:“当然详细的去氧核糖核酸鉴定报告书还要等一个礼拜,但通常和初步比对结果不会相差太远,我会把相关的文书都寄给你。前辈……”
他听见纪岚忽然笑了声,极轻极淡的。
“前辈,我想你说得对,我应该早点听你的话的。”
聿律还没能回神过来,“对……对什么?”
“前辈和我说过,‘你的当事人很有可能是错的’。”
纪岚悠悠地说:“Sam教授说一个人不说谎不等于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叶常先生的话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疑点,是属于这种类型,是有什么叶先生也不知道的情报所致,但看来我完全错了。”
聿律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现在前所未有的沮丧。
不,与其说沮丧,不如说是疲倦吧!那种硬逼著盖了一座城堡,回过头来却发现那原来全是纸糊著,大雨一打就全散了。
“把案子还给我吧!”聿律深吸口气,“纪岚,这案子你不要办了,我明天就去找叶常的太太,要她解除对你的委任。你别看我这样,我还满会应付说谎的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