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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女士。”
纪岚打断证人的话,露出聿律熟悉的、那种纪岚只有在法庭上会露出的笑容。
“我想你方才也宣示过要实问实答了,你是一位如此令人尊敬的单亲妈妈,应该不会轻易违背诺言才是。”
“我向你的几位朋友打听过你的债信,就是你所说,那些扶轮社可敬的伙伴,她们向我透露,你似乎有不少张信用卡,每次请扶轮社的朋友吃饭,都是刷不同银行的信用卡,而负责你家那区的邮差也说,送到你家的信件里最大宗往往是信用卡帐单。”
纪岚柔和地说,嗓音温润得丝毫不像是在质问别人。
“当然,一个人拥有二十几张信用卡并不代表她信用破产,您可能有卓越的理财能力,靠著丈夫微薄的抚恤金支应那些惊人的循环利息。”
“但是我向你家附近的当铺打听过,我必须向吴女士您表示遗憾,当铺从来不像银行那样会为他的客户守口如瓶。那家当铺的老板是位热情的太太,我只稍微探问了你的典当情形,并表示我对你的典当项目深感兴趣,那位太太就列出了这些年来你拿去她的当铺典当物品清单,洋洋洒洒二十页。”
纪岚抖开了手里的资料,吴女士脸色整个白了一圈。
“西装、运动器材、电脑、劳力士腕表、结婚戒指……看起来都是你死去的丈夫已经不需要的东西,当掉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位当铺太太甚至热心地向我透露,她介绍给你一家很讲义气的汽车贷款公司,在场的诸位都知道,它有个别名叫地下钱庄。你成为那里的客户已经有五年了,至今仍旧维持良好的关系。”
“不,我没……”吴女士的唇抖起来。
“我也询问过你儿子就读的小学,他的级任导师十分关心你儿子的学习状况,他向我表示,你儿子经常拖欠学费,连营养午餐费也缴不出来。这让我不禁有个疑问,既然如此,那些从信用卡、现金卡、当铺或是地下钱庄借来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呢?”
“异议!辩方所诘问的内容与本案事实无关,纯粹侵害证人隐私!”
艾庭按著桌子站起来,纪岚像是早知对方会有此一举似的,平静地说:
“庭上,我必须证明告诉人的债信情形,实务上经常见到告诉人因为债信问题滥告的例子,藉以勒索无辜的被告,请让我有机会证明这一点。”
“异议驳回,请辩方律师继续。”中间的资深法官沉稳地说。
艾庭愤愤地坐回椅子上,抚著唇不知想些什么。纪岚转向脸色已然发白的吴女士,又继续说下去。
“你那些扶轮社的好友替我解答了这个问题。他们说,你除了以单亲妈妈的身分,努力扶养儿子长大外,还有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你经常和那些你所称的好友,围在牌桌前交流感情,而且常常一玩就是一整天,连儿子回家都停不下来,是吗?”
聿律看吴女士整个人抽了一下,像被电到般抬起头来。
“我……我没有。只是偶尔玩玩……”
“嗯,所以我说是无伤大雅的小嗜好了,我也相信你所说的,只是偶尔玩玩。因为据你那些牌友的说法,你的牌技似乎不是很好,经常输得一遢糊涂。”
“也因此你一度成了她们口里最受欢迎的牌咖,你所参加的妇女扶轮社,固然有许多激励人心的活动,但多数活动都以坐在桌前摸三圈作结,这也是你对扶轮社活动如此乐此不疲的原因。”
纪岚看著证人席,眼神温顺得像是绵羊。
“不过近来她们都不大想邀你去了,因为她们说,你从来不会还那些赌债,甚至还会向人借钱去赌。她们之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是你的债主,这是你非得频繁地主办活动、请她们吃饭的原因之一。吴女士,到目前为止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