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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问题我改问辩护人。”
艾庭没有等法官裁示,提高声量转向了纪岚。
“纪律师,你说过你做过模拟,证明成年男性从气窗出入确实可行,还拍了验证影片对吗?”
艾庭的嗓音锐利、深沉,“我想我们就不要花时间看影片了,请你告诉庭上,你在模拟的时候,曾经把这盆仙人掌搬下来过吗?”
聿律看纪岚咬紧了下唇,好半晌才慢慢松开。他眼神游移,好像很不想回答艾庭的问题,但却非答不可。
“是。”纪岚点了下头,“我们担心碰损公物,一开始就请我兄长把仙人掌从窗台下搬下来了。”
“是一开始吗?”艾庭强调似地问,唇角一扬,“纪律师,或许你可以说明一下,你脚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聿律看纪岚闭了下眼睛,用手抚了下绷带下的脚踝。
“我曾经试著在保持现场的状态下爬上窗台。”
纪岚像是放弃似地,长长吐了口气。
“但我的身手不够姣健,证人说的没错,那个品种的仙人掌确实相当锐利。但我不排除还有比我身手更俐落的人。”
“谢谢辩护人,庭上,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艾庭走回检方席上坐下。聿律看纪岚往座椅上一靠,脸色微白,知道刚才艾庭虽然只修补了一座碉堡,但对刚才辩方的努力而言,却是一击沉重的致命伤。
现在辩方主张有叶常以外其他嫌疑人的依据,全是建立在“人可能在不被监视摄影机拍到的状态下进出厕所”这样的地基上,而纪岚提出的另一个可能性,就是从气窗出入。一但这个可能性成立,嫌疑犯的范围就会无限扩张,对叶常也至为有利。
但是艾庭方才的问题,已经证明案发当时,有人从气窗出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此一来纪岚除非证明厕所有气窗以外的出入口,否则在监视摄影画面只拍到叶常一人离开的情况下,方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竹篮子打水,全是一场空。
法庭上再一次骚动起来,纪岚向法官表示没有其他问题,沉回椅子上沉思著。右首的女法官看了艾庭一眼,问道:
“检察官,你申请的证人还没有到吗?”
艾庭直起了身,聿律觉得他神色比方才轻松很多。“如果还没有到,那就算了吧!检方舍弃这个……”
“抱歉,我来迟了吗?”
有个声音从证人准备室的方向传过来。聿律看准备室那扇门被打开,一个人影从门内快步走了进来。
法庭里所有人都静了一下。聿律看见大步走到证人席前的,是个剪著短发、身材细瘦的人影,他穿著垫高的球鞋,下半身是牛仔裤,上半身是简单的直纹衬衫,头发像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像是在什么地方仓促剪短的,乍看之下几乎分不出性别。
聿律还很清楚记得,当初和纪岚一起到叶常家时,那个来迎接他们的女子,是个穿著花布衣裙、连讲话都捏著衣摆的普通家庭主妇。
“我是颜媜,今天检察官传唤来的证人。”
但现在站在眼前的,聿律几乎要认不出来,完全是个年轻小伙子模样的人。
虽然细看眉目还是看得出是女性,但眼前的叶太太无论气质、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完全和当初聿律在叶常家里看到的是两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