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争辩,永远是得出最完备、最理想的解决方法和思路的途径。马除了在一开始抛出五事,即均田、户籍、裁兵、同化、备战外,就把这五事实施的具体细节交由刺史府的属官们商议,由他们来完善补充。当然,裁兵由他全权负责;均田的细则也要由他写就。这么多事压在肩膀上,马顿觉压力大增。
讨论了一天,到了黄昏,这场关于凉州未来走向的会议才宣告结束。太守、县令们纷纷离开金城,去到治所上任就职;刺史府,也就是凉州的“朝廷”,官吏们也都先回各自的家去,等待明天来刺史府处理政务。
马虽然有开府的权力,因为他是神威将军;但还是愿意多和家人呆在一起,因为他已经渐渐地真把这一世的家人视为血亲,于是就在刺史府里的西厢房内住着。
当马同马腾送别将领们和属官们下班离开,再次走入刺史府时,马忽然注意到在议事厅两旁的曹。
曹,即官吏,如曹掾、属曹、侍曹;亦即政府机关,如吏曹,客曹等。古代历来把中央政府下辖的各个办事机构,如六部、大理寺等安排在朝堂的南方中轴线道路的两旁,刺史府也不例外。议事堂就相当于朝堂,刺史府的那些办事机构也都在议事堂的两侧,均匀地分布着。
马看见,那些曹的门户旁的墙上插着木牌,上书着治中从事、别驾从事、功曹从事、簿曹从事、兵曹从事、郡国从事、文学从事、武猛从事、督邮、主簿、帐下督、门亭长、书佐、计吏等字样。
马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东汉的地方制度。刺史权力在两汉呈现越来越大的规律,逐渐从最初六百石的言官,展到凌驾于太守、县令之上的方伯,甚至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带兵。此时的刺史,已经不单单是监察员了,而是省长,所有权力一把抓。下属的属官已经也不仅仅是侍者随从性质,而是演变成分曹治事的政务官。
不过马看着这些牌子,越看越觉得繁琐,觉得各个官职与其职事有不符之处,常常一件事两个官都能管,职权太杂而不齐,制度十分不严谨。看着看着,马心里又有主意了。既然政府机关如此臃肿混乱,而他现在又有朝廷授予的便宜行事和处置全权,为何不来个官制改革呢?
马腾见马凝神看着那些曹,叹了口气,说:“唉,尽管为父已经大加延揽,但那些士人都以我马氏有反意,不愿归附为官。导致现在整个刺史府里,除了阎忠堪当别驾从事以外,其他官吏尽是平庸之辈。为父也不敢拔擢那些平庸之辈为治中从事、功曹从事等长官,担心才能低下的他们会妨害凉州百姓。可有些人,明明身负高才却不为所用,为父真是心急如焚!这不,正有一个汉阳郡长史,为父不得已拘禁之。”
马听了,惊道:“如今正是用贤之时,效仿周公吐哺尚且不足,父亲怎能拘禁士人呢?”
马腾又叹了口气,道:“此长史大肆宣扬我马氏为窃夺西凉的国贼,又身负名望,他这么一闹,原本众多有心任职的士人都因他退却了。此人杀不得,更留不得,只好暂时拘押起来。为父这也是不得已啊。”
马这就来了兴趣,道:“哦?居然还有如此妙人?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光明正大地与我们作对,就其胆识而言,证明此非寻常人啊。”
马腾与马边走边说:“嗯,确实如此。此人名为盖勋,乃敦煌人,凉州名士,曾经因秉公而不徇私闻名。在边章、韩遂起事时,他还曾坚守阿阳城,叛军久久攻不下城池,对他愈敬佩。也是因为盖勋名声太重,他一旦不与我马氏合作,凉州士人多半也就心有疑虑。”
马听了后,明白过来了。作为一个三国迷,马自然对盖勋有点了解,特别是他曾经劝阻皇甫嵩不要入京,因为与皇甫嵩有仇的董卓已经掌控大权,入京就是送死。能有如此见识,马相信这盖勋不是一般人。而且方才马腾所说,确实也印证了这一点。
马道:“如此名士,若能为我所用,充任治中从事、协助父亲治理凉州,也不为过。”
马腾道:“为父曾反复劝说,阎先生也曾讽之,但奈何此人就是不从,一直说什么我马氏是国贼,迟早有一天要反叛汉室,跟韩遂、边章一个下场。谁能拿他有何办法?”
马思忖片刻,道:“儿愿意一试,或许能说动他答应就任治中从事。”
马腾笑着摇摇头,说:“儿礼贤下士是好的。但那人确实冥顽不化……好吧好吧,你试试也无妨。”
马想起那些曹,说:“不过在劝诫盖勋之前,儿还有一事想与父亲商量。”
“何事?”
马道:“儿看见那些曹后,觉得太过臃肿、杂乱,职权往往有重合之地,又有缺失之处。长此以往,不利于治理凉州。”
马腾已经对马时不时就来个奇思妙想毫不惊奇了,说:“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马说:“儿建议父亲把刺史府划分为六个曹即可,分别为吏曹、户曹、礼曹、兵曹、刑曹和工曹。”
“???”马腾很茫然。
然后,马就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才让马腾了解了六部的具体内容。而至于三省,马认为凉州也就一百六十万人,放在后世还不如一个县人口多;也才管理着金城、武威、天水、武都、汉阳、北地、安定、陇西、积石、岷、河曲、西海十二个郡,再弄个三省容易使效率下降、机构臃肿;再者,现在凉州掌权的就是马腾和他父子俩,弄个六部容易控制,弄个三省难免会分掉他俩的权力;再者,明清两朝已经不用三省,只用六部,效果还行。基于这些考虑,马就不打算设立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