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霜霜的非只是剑舞,看得出来,这始终陌生的男人,虽然对人世间一切似都无动于衷,但对剑这样武器竟有如此澎湃炽热的感情,彷佛为了它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个人无论对什么事物,还能保有这种孩子般的热情,霜霜暗自欣慰,或许剑傲不再是那么陌生了。
「好了,故事也说完了,剑也舞完了,你可以睡了吧?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见少女原因不明的暗自窃笑,剑傲一阵忸怩,自己舞个剑这么可怕兼滑稽?可以让霜霜又是哭又是笑?决定下回再也不在人前表演,背过身去衣襬却被人一扯,回头见是霜霜,缩在斗蓬里嫣然一笑:
「谢谢你。」剑傲被那如水的紫眸瞅得一呆,少女思忖半晌,阖上眼睛又笑道:
「你快点想刚刚那个孩子怎么了,明天再讲续集给我听,语哥哥都是这样的。」
夜已深了,一轮仍旧是弯月的弯月已悄悄西移,从树林斑驳交错的枝叶顶端看去,显得残破而碎断,剑傲为少女的主意苦笑:
「可惜我不是你的语哥哥……」
拉扯衣襬的手渐失力道,他轻轻替她裹上御寒斗蓬。感到自己的意识终于逐渐被森林里大雾入侵,霜霜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男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然后远离:
「至于那个孩子……无论是死是活都没有差别了。因为心已经死了,就算活著,也没有用了……」
朦胧里,霜霜依稀听得这样的话语,然而意识已经无容她去分辨其中含意,和说话的人是谁了。
◇◇◇
虽是满天星斗灿烂。「乌鸦」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门众都聚集在客栈里,有的神色紧张,有的担心,有的则无意识地把眼神飘来飘去。
「还……还不曾来吗?」
黑乌鸦紧张地搓著手,刚刚面对青竹丝的气焰如今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恐与虔诚交杂的神情。
「没有,主人,还没有看见『使者』的影子……」
「呸,『使者』是你叫的吗?嘴巴放乾净点。」黑乌鸦的脸上摆出一种无比神圣的表情,只怕对自己的父母也不曾那么恭敬。半晌他实在坐不住了,只得站起身来,步向屋外透气。
「真是……早上那两个娃儿,弄得我都乱了分寸……」他忽地转头,询问旁边那名跟著他的黑衣人:
「怎么,我叫你揪那两个人出来,让他们成为雏鸦的粮食,你忘记了?」
「不,主人,属下自然记得,只是──他们一直没回到客栈里,竟不晓得跑那去了,属下曾经有尝试去追踪,但是他们灭迹甚快,属下追察不到。」
「没住客店也没关系,这一老一少(??)就算生了翅膀,这样短的时间之内必定也跑不远,不把他们找出来痛打一顿,看他们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哀求我,难出我心中这一口鸟气……」
黑乌鸦的眼睛里充满怨毒,正跟所有施虐者一样,已经在幻想著达成目的之后的情状而暗自兴奋,丝毫不去理到底能不能达成。摸了摸被霜霜抓痛的手腕,那时的情景还刺激著他所剩不多的自尊。
「是的,主人。那么,当此刻的『献礼』一结束,我就马上派人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