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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条幅、悬挂着的彩旗、公司门外数不清的花篮媒体记者、……礼炮礼花中,凌华坤剪断大红缎带完成剪彩,珠宝展气氛推向高潮。礼仪小姐迎接前来参观购买珠宝的来宾,一楼至三楼这一次按展厅设置陈列珠宝。
一切都按着原定步骤进行,子轩心中松了一口气。凌司佑打量着他的表情,在凌华坤与其他众人一起上去三楼后,他笑着拦住子轩,说:“跟我来,我们走专用电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子轩蹙眉,今天公司开张,如果有工作人员决定不了的大订单,子轩的身份绝对是重中之重,走专用电梯似乎有些不合适。
“跟我来,最多十分钟。”凌司佑直接拉过子轩的胳膊,也不在乎向易跟在身后。子轩看他表情严肃,想了想没有拒绝。
电梯在一个人很少的角落。凌司佑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子轩,你说待会儿他们看到那些珠宝,会有什么反应?不说我家老爷子,就连我这个外行第一次看到你从银行保险柜拿出这么多珠宝,都吓了一跳。那些珠宝,多到让我怀疑它们的来处……”
气氛有些微妙。子轩迈开脚步与他一起往电梯门口走去,一边想着如何解释。当时去取出林明海留下的珠宝,子轩只和向易一同前去。凌司佑知道得很模糊。任谁无端看到几十件珠宝从保险柜中取出,都免不了疑问。
子轩沉默了下,指着身边向易说:“那些翡翠是你们亲手解开,至于其他稍有年代的珠宝,多半是买自没落的西欧贵族以及几十年前各地的民间珍藏。我能保证珠宝来源清白,这点我向凌伯父保证过。”
凌司佑深深看他一眼,半晌轻笑出声:“我现在问你这个问题,是怕以后有人会问到。子轩,B市龙蛇混杂,我虽然黑白两道都认识些人,但也怕哪一天出了意外。珠宝商利益至上,同行竞争激烈,明轩哪一天若是受了排挤,是否有解决的方法?”
子轩心神微凛,转身看向身边的男子,脱口而出:“你知道了什么?”
打滚多年,商场上的事耳闻目睹不少。何况前次翻天覆地的骤变,如今的子轩足以用草木皆兵来形容。明轩开张第一天凌司佑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吉利的兆头。子轩敏感地觉得凌司佑私下似乎瞒了他一些事。
三人走的是专用电梯,除了向易,并无旁人在场。
凌司佑闭上眼,忽而又睁开,眼中的锐利渐渐消去,他望着身边少年,又一次伸手将子轩头上一丝不苟的发丝弄得凌乱:“子轩……我真不知该说你太过敏感还是太过机灵。”他顿了顿,在子轩恼怒闪开的动作中继续说,“现在局势尚未明了,即便我告诉了你,不会有任何进展不说,明轩可能还会平白无故树敌。”
“你刚刚说的是排挤?”子轩细细揣摩他的意思,忽而神色一正,“明轩开张前我让人放出风声,这次珠宝展会有极为贵重的珍宝现世。比如B市珠宝界可能是唯一一块的玻种福禄寿喜、哥伦比亚祖母绿戒、西欧没落贵族的钻石项链、胸针。我既然决定成立明轩,必不会甘心让它断于我手,如果受了排挤,该用什么手段我便会用什么手段。”
子轩对上凌司佑的眼睛,慢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人予我一分,我必还他三分。”
子轩看着性子温和,却也从来不会让得罪他的人好过。好比欧阳风、佐尔,那些意欲伤害、无端利用他的人,他曾尖酸刻骨地回应过。欧阳风对以前的那位少年存着一丝情意,因着这一点,如今受折磨的不是子轩,反而是当初肆意妄为的那个人。
听到子轩的话,凌司佑却笑了。电梯门在三楼打开,又被他迅速地按着阖上。
“凌司佑,三楼到了。”子轩欲要按开电梯门,双手却被凌司佑抓住。他忽地圈住子轩的腰,将他从电梯口拉到最里边,墨色的瞳孔中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邪肆:“子轩,你知道吗?这两个多月来我怎么也看不透你,一直在观察我们是不是同一类人。”
“你想说什么?”子轩不自禁问出口。凌司佑对自己的好奇心,自始自终他都感觉到。身边男子好几次不着痕迹试探过他,如果不是反应得快,秘密或许早就不再是秘密。
“我摸不清你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才突然发现你和我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凌司佑勾唇,看着电梯一直往上升的数字,说道,“子轩,我的过往B市知道的人不少,于其日后你在别人口中听到,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别跟我说!”子轩直觉喝止。每一次凌司佑用不再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口气同他说话,或试探、或逼问,那些内容总会让他无所适从。
“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思。”凌司佑亲昵地摸摸他的脸,“向易好赌,我好玩乐。我过去生活浪荡,B市的公子哥儿里头最懂玩乐的莫过于我凌大少。韩辰失去林浩,带他去夜夜笙歌的是我。子轩,我对他本就没有存着什么好的心思。你以前问过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不是明白了?”
子轩僵硬着点头。有时候总被他的阳光笑容迷惑,总不自禁忘记凌司佑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人。骨子里若不是狠辣无情,如何能有如今的成就和地位?
“我家老爷子在我二十岁的时候问过我,将来会跟什么样的人一起过一辈子。”凌司佑圈住他的腰不放手,“我同他说,将来能让我安定下的,必然要是个聪明又不精明的人。”
“然后?”子轩抿唇问。
凌司佑笑了:“世上聪明的人多,不过聪明又不精明的人少。子轩,我又高傲又挑剔,遇上的这些人里面,合我心意的人极少。我不算是良善之人,也不希望日后我的伴侣挑剔我的行事作风。假仁假义的人我不喜欢,单纯无知又不分青红皂白一心的滥好人,我凌司佑也看不上眼。”
“凌司佑,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子轩挣开他的手,心中为他说的话翻腾,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波动,“你想说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过了七分钟,我必须下楼。”电梯上上下下现在停在第二十七层,子轩按下三楼的按钮。阖上门,低头默然不语。
“子轩,你想知道林浩和我的区别吗?”电梯往下降落,凌司佑忽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林浩和你完全是两种人。”子轩哂道,“他从不像你那样花天酒地。”
“那是表象不能算数。”凌司佑说道,“虎父无犬子,我家老爷子和林浩父亲林明海都是同一类人。林家覆灭之后,老爷子有一次说起过我和林浩的不同。”
子轩来了兴趣,眼中露出疑问,示意他继续。
“我和他莫过于家庭教养的差异。林浩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受尽宠爱,二十五年从未受过挫折。我刚好相反,我很小的时候老爷子带我去东南亚金三角那边,长大后被送去国外训练营。林明海伯父没有将人性的恶教给他,所以林浩聪明却没有经验。遇上韩辰那样的人,失败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