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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珠眉头一皱:“皇上说这话有些过了,西夏王爷和我表兄妹的关系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早在二十多年前这事就上了霍氏族谱,再说了,私通这词未免有些难听,皇上您仔细想想,刚才见着我们的时候,可有看见我们身子有接触?话语中可有听得暧昧?”
凡事先讲道理,等着道理说不过了,再用拳头说话,这就叫先礼后兵。
“你……你还要狡辩……朕不是瞎子,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朕都看见了……”荣天气急败坏,指着她颤声叫道。
“敢问皇上什么叫做眉来眼去?若是对视之间都称眉来眼去,那现在,皇上和小人也是一样眉来眼去,难不成我们之间也有私情?”霍明珠跪得乏了,干脆站起身子,面无惧色直言而道。
“大胆……你竟敢顶撞朕?霍明珠你是不是活腻了?”荣天被气得嘴角发颤,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由往旁跌去。
霍明珠惊讶下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出手拉住他的胳膊,稳住了身子,关切道:“皇上,您没事吧?”
荣天脸色有些发白,面对近在咫尺的霍明珠,一双凤目微微含煞,深处却又透着淡淡的委屈,让人瞧不清楚,摸不明白。
“霍明珠,你的话朕不信你,因为朕已经分不清你说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朕心里明白,你不喜朕,甚至巴不得离得朕越远越好,可是朕呢……”荣天眼眸轻轻闭上,惨淡一笑,“朕的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你的影子,你听清楚了,是你的影子,并非你的人,每次当朕一脚踩下以为捉住你的时候,你却若隐若现,待朕再仔细一瞧的时候,早已到了更远处……霍明珠,朕的心里很烦,朕是男子,却被当成了女子养了二十多年,里面的苦楚谁能明白?朕明白不了,所以想找个人陪陪朕,如今,朕找着了,虽然不太明白自己看上了她哪一点,可是就是这么奇怪,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笃定在叫,就是她就是她,清晰有如耳语,让朕夜不能寐相思成灾……霍明珠,你可明白?”
缓缓的道出心底肺腑之言,荣天霎时觉得轻松不少,有些话闷久了沉在心底,时间一长便成了心病,如今一口道出,显然是打定了心思,人,他要,心,他同样也要。
而霍明珠则是五雷轰顶,神智早已在九霄之外,不知所踪。半响后,她舔了舔唇,艰难开口道:“皇上,小人已经成亲了……”
“朕知道,而且,还是朕赐的婚……”荣天口中苦涩,惨淡一笑:“记着,以后记着对朕别一口一个小人的,朕听着不舒服……”一番话试探下来,他瞧见的是眼前人的冥顽不化,诸多借口。
“好,皇上,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在大华女子三夫四侍或许稀松平常,可惜在我心里却不太苟同,人生在世,我求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三人的世界在我来说过分拥挤,我的心也没有那么公平,可以做到每人一半分毫不差,很多事不能感情用事,生活中更多的是责任,两人相处间付出的是扶持,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操持的是天下大事而非儿女私情,孰轻孰重还请您三思……”霍明珠这话越说越顺,眼前人出生皇宫,在他心里或许早就明白感情和权力之间的天平,不管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霍明珠始终相信有事的那一刻他绝对顾的是大局,而不是感情这一边。
荣天怔怔的看着她,一语不发。霍明珠所说他何曾没有想过,自己颠鸾倒凤的尴尬身份带给彼此的是一道龙门,九尺龙门非一跃而就,好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者权衡之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江山与她一起?
若是不愿放手……荣天摇了摇头,霍明珠也不是等闲之辈,囚禁宫中更是无稽之谈,人在此心却死了,那他要她何用……
“霍明珠,朕自个的心意比谁都明白,不是你三言两句推脱之词可以说动的,你先容朕好好想想,这两天你不用来宫里了,回刑部谭大人那边,原来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要守夜了……”荣天一声长叹,身子的力气好似用尽,眉宇间怒气悄然散去,愁上心头的是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一份畸恋。
霍明珠长舒一口气,赶紧告退。
空旷的淑贤阁内独留荣天一人,闪烁中的点点烛光忽明忽暗,犹如荣天难测的心思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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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阁内,霍明珠宛如重生一次,背后的冷汗不知不觉早已浸湿了衣裳,出来凉风一吹,顿时寒彻入骨。
回头瞥了一眼半掩的阁内,霍明珠于心不忍,上位之人原是这世上最安全的人,但是却往往也是这世上最没安全感的人,这话虽然有些拗口,不过也是实情。荣天一生之中能找到敞开心扉之人是幸事,唯独可惜……他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