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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中,他爹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没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凶过,可是那次他的声音真的很凶。
他在警告母亲,说的什么他听不清,可是他却难忘母亲歇斯底里的一句话语——就是他才害死了我的雨儿!
这句话,他后来才渐渐明白。他只知道,醒来后母亲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警告道:以后不许再让我看到你和那个小杂种一起玩,知道不?
他脸色苍白,不敢答应,她一把抓住他弱小的肩膀,一只手极用力地抓起他包扎好的五指,她盯着他,直到他指尖的纱布溢出红色的血,她才一字一字道:“若再让我发现,我就把你的指甲一根根拨出来。”又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你这双好看的眼睛,那上面最美的睫毛,娘也会一根根地拨下来。”
他从她凶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张倒映着的流泪而淡漠的脸,这张稚气的脸点了点头。
长大后,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脸,在脑海中与他爹一遍又一遍地对比,他长得和他爹也不像。
自她回来后,他心中开始有了一丝希冀,有违伦理的希冀。这个念头,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中疯长,他已经无法制止了。
“四哥!你看我摘的!”一张欢快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一张极为纯真可爱的面孔。
他浅浅一笑,目光很快从桌上的花篮收了起来,落在她的笑脸上。
一阵春风袭来,梅花纷纷而落,像雪一样。
“好美啊!”陶织沫仰起头,摊开小小的手心,便接住了数朵摇落的残梅,“呀,四哥,你看你头上都落了好多了!”她微微前倾了身子,伸出手来细心地帮他捡起落在他墨发上的白色花朵。
“四哥,我头上是不是也有?”她又垂下头来,像小狗一样摇了摇头,有碎花纷纷洒落在他险象横生的棋局上,娇嫩的花朵落在这冰寒的棋子上,惊心动魄。
他终于缓缓举起手来,想轻拾起她发间的落梅。可是,却触之不及了。
“织沫,你看我摘这么多够了吧?”洛遥思跑了过来,将花篮放在了桌上,他收回了手。
陶织沫仍是低着头,却是转了个方向,将头顶朝着洛遥思,“你看看我头上有没有花?帮我弄一下。”
“留点花多好看呀,留着吧留着吧!”洛遥思不在乎道。
“那好呀!你也来一点!”陶织沫突然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小鹿眼泛着狡黠的光芒。在洛遥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从她花篮中轻轻松松抓起一把花,扬了出去!
“啊!”洛遥思叫了起来,“你!”她作势也要抓起一把花来扬她。
“别别!我错了还不成!”陶织沫连忙躲到陶凌雨身后,“这花可是你辛辛苦苦一朵朵摘的,都洒了多浪费呀!”
“采了可多了!我还嫌用不完呢!”洛遥思可不管这些,直接抓了一把也不顾有陶凌雨挡着,仍是朝她扬了过去。
这一把花雨,便这样洒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发上,肩上。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她在寻求自己的保护,就这样躲在自己的身后,他张开双手,宽阔的雪白袖袍为她阻挡了半场花雨。
后来他总觉得,这是自他长大后,与她相处过的,最美的瞬间。
将近黄昏的时候,陶织沫与洛遥思二人才嬉闹着离开了听雨轩,暮雨几人挽着花篮跟在二人身后,花篮上轻掩着丝布。
“这个梅花茶得怎么做呀?”洛遥思手中捏着一枝刚折的梅枝,上面还有几朵晶莹的雪梅,香气极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