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无不置可否地唔出了一声。
我起身垂眸看他,质问:“吟无,你可还有事瞒我?”
吟无一副懒得站起的模样,侧抬头瞥我一眼,笑眯眯地:“那太多了,你想从哪件事开始听起?”
我看他讲话还是如此不正经,想他应当是没有大事,哼了一声说,既然已什么事了,那我回我小周天睡觉了,也不知道养在小周天的花花草草如今生长如何,可化形了没有。
脚才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之前开了后忘记的浮尘虚影,这会儿定到了人间大城所在位置,我只见画面一阵飞沙走石狂风大作模样。
我脚步一顿,往画面中一看,细一分辨,才知人间已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温禀头颅被延雀砍下挂在城头,无头尸身又被绑在城墙上一根杆子上。
我见此惨状,没忍住眉头一蹙,最后叹了口气,问吟无:“延雀可回来了?”
吟无从地上站起身,一边伸懒腰一边缓慢站至我身后,沉默地端详了画面一会儿,哂笑一声:“他不敢回来。”
我回头看吟无。
吟无道:“说是要待在人间助丹璀登上大典稳住地位,再重回天庭,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了罢。”
我笑了声:“胆小如鼠,做事时只凭意气用事,这会儿知道躲了。”
我告诉吟无:“我让他回来后,再下去人间多多历劫,他心有不忿,活了这么长时间,仍拘泥于那不过瞬息的事情。”
吟无笑,不搭腔。
我又问他,那死魂海如今又如何,可还是会无故吞噬神仙魂魄。我道:“我可不想再捞他们一次。”我跟吟无埋怨,“我捞了三百年!太辛苦了。”
往常吟无多少要笑我一句懒惰无用,一点点辛苦就要跟他埋怨。
这会儿成长了,不仅没调笑我,本来一直懒洋洋的表情也沉静下来,他看了我片刻,从胸膛深深叹出了一口气。
那气叹的,像是郁结在了胸口成百上千年,他沉声道:“不会。”
我没忍住因他这长叹笑出了一声,随即道:“那便好。”
我转回头看浮尘虚影中的画面,一边道:“不过你之前说要把寻若填死魂海,又是怎么回事?我在他身上曾看到你鞭子造成的伤?”
吟无沉吟回我:“他本可成仙,但自言尚有一段尘缘未了,故而我留他一些时间,他在下界了自己尘缘。”
“……”我没忍住憋了下,“我不是他们那些人,不需要你讲话打禅机,让我猜其中意思,有话直讲,不想讲我便回小周天谁睡去了。”
吟无嘴角掀了个轻微弧度:“笨。”
我冷笑一声,道了声我走了,若他有要紧事再寻人来通知我。
话音才落,只看浮尘虚影中一条巨蛇在空中腾飞,地上来往凡人抬头或惊声大叫者皆有。
我眉头皱起来。
只见寻若这只大妖,张开大嘴一口吞下温禀绑在杆上的无头尸身,又游移下去,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了温禀的头颅。
我电光石火间,突然想起温禀和蛇妖立下魂契的事情,我转身捏住吟无手腕,严肃问:“温禀那半魂你可融回来了,他与这蛇妖立了魂契,他身死魂魄即给蛇妖,你可知道?”
吟无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声音竟然变轻,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我知道。”
吟无此人性格差劲,看这天下所有人都蠢笨不已,平时整日眼睛都睁不开的困倦不已的模样,偶尔兴趣起了便随机挑几个神仙逗弄一番,平日里正经话几乎没有,偶尔要讲一些天机也模棱两可打禅机,让别人去猜,猜对猜错都不关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