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淡淡同他笑过,慢慢沿着河堤往前走,从傍晚走到天光收尽、华灯初上。
她顿下脚步,站在栏杆边往下眺望,数米之下的水面半清半浊,比电影里干净不到哪里去。她以前不能理解什么样的绝望能让一个女孩子跳进这么条臭水河,但是这一刻,竟有些感同身受。
天上开始飘起细雨,细雨濡湿了她的长发和大衣,她却还是站着去看那河水。流动的河水可以让人心静,消除人的痛苦,因为它会让人联想到一切终会如流水般逝去。
河风很凉,吹在淋湿的人身上,如万千针尖扎过。孙菀却倔强地想要赌赌看,心里的冷和身体的冷,哪个更叫人难受。
这场愚蠢的赌弄得孙菀很狼狈。晚上站在青旅的莲蓬头下,恶狠狠地打了五个喷嚏,她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孙菀是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卓临城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怎么在这儿?”她蹙着眉,语气冷淡,身体的不适让她无力再演戏。
“你发烧昏迷了二十四小时,好在你房费到期,工作人员打内线联系不到你,去敲门,这才及时发现状况。”
很显然是他们通知了他。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卓临城以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直视她,“孙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孙菀想装糊涂。
“事到如今,你仍觉得自己可以瞒住我?你为什么要逃来上海?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孙菀吃力地将头转去一边,“不懂你说些什么。”
“孙菀,不要和我玩这套!”卓临城头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
很好,终于不再假惺惺地装温柔了。
孙菀冷冷地回望他,轻蔑地笑,“原来你也会因为别人虚伪而生气。”
卓临城敏感地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虚伪。”
平静了片刻,卓临城抬起眼帘,“既然你觉得我的虚伪惹怒了你,不妨开诚布公地指出来,好叫我无地自容。”
孙菀气不打一处来,“虚伪的草稿不应该都写在你自己心上吗?何必逼我说出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卓临城按了按眉心,“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
孙菀闭上眼睛,“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既然你不想说,那不妨让我猜猜。因为余小菲,对吗。”
听到这个名字,孙菀有点失控,床单下的左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