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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一零三
柱间还没有见过斑这么狼狈的时候,哪怕是跟他对打的时候,斑也没有伤得这么严重过。
宇智波大概是柱间印象里最安静的病人,就是怕给人添麻烦一样,即使是十分难受,也都是会忍耐着,不发出什么声音,田岛是这样,斑同样也是这样。
升起的月亮比起跟九尾打斗的那个晚上,缺了个小口,柱间检查了一下匣子里的封印,封印九尾的查克拉正一点一滴的被消耗着,提醒他快点想个万全的地方将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封印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是帮忙煎药的伙计带来了药和柱间的晚饭。在这样的小旅店,只要是钱花够了,服务还是相当周到的。
柱间拉开了门,接过托盘。之前他检查了一下斑身上的热度,高温还是没有从斑的身上褪去,于是他又多花了些钱,让小二准备一小桶水给他。
在这个地方,想要水都要一车车的从不远的城镇中运来,因而即使是一小桶水也不便宜。
柱间把斑的上衣脱了个干净,如果是斑清醒的时候,肯定又要说他们要保持什么距离。可是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还能讲究这种事情吗?
沾了水的手巾擦拭过斑绷带外的皮肤,还有脸颊、额头,斑因为这一阵难得的清凉而呻吟一声。柱间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斑还会有轻生的想法,好在这个想法过去了,他不需要再多担心了。
这个时候,柱间才有空吃了点东西。肚子饱了,可是柱间又有了新麻烦,他得把凉过后的汤药喂给斑。
他把斑的后背垫高,使得汤药能够顺着喉咙下去,但是问题是,柱间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斑张开嘴吃药呢。他用汤匙拨了拨斑的嘴唇,斑在昏迷的时候还在贯彻着一个忍者的谨慎,把自己的牙关紧紧咬着,柱间没有一点机会把汤药灌进去。
当务之急,就是让斑喝下药,不然热度没办法退下去。
柱间盯着昏迷过去的斑,看着这个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意图轻生的家伙。他想到了个办法,可是心头难免有些纠结,毕竟他和斑不仅仅是朋友,他们之间还有斑的父亲——田岛。田岛如果知道他药做的事情,肯定会相当的不高兴,毕竟斑曾经头脑不清晰的喜欢上自己的朋友兼继母。
柱间无意识的用汤匙拨着已经变得温热的汤药,如果药凉了,那药效就要减退了,给他时间可不多。
他想到斑两天前的刻意闪避,如果是斑本人,想必也是不情愿用这样的方法的吧。会说着什么,他们要刻意保持距离的话,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因为高烧而脱水,这还能叫做朋友吗?
柱间这样想着,干脆心一横,把碗凑到唇边,喊着一口苦涩的药汁,用手托起斑。他的嘴唇贴了上去,药汁不可避免的因为舌头的探出而漏出了些,但是随后柱间的舌头顶开了斑的牙齿,药汁从他的口中被渡了过去,药汁因为斑被扶起,顺着喉咙流了下去。柱间和斑分开了嘴唇,抬高了斑的下巴,然后顺手抹去了斑唇边溢出来的药汁。他满嘴苦涩的味道,滋味实在是称不上好受,但是谢天谢地,斑总算能把药喝下去了。
接着,柱间缓了口气,又如法炮制的把药汁给斑喂了下去。斑的嘴唇因为药汁的滋润而少了些干皮,柱间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试图去无视心头的那份古怪滋味。
柱间站起身,去收拾好房间内散乱放置的行李,将心理的感觉强行压下,他需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少,有些在沙漠中损坏的东西还可以扔掉。柱间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是内心还是像一团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纸张,纠结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奇怪的安静,似乎是因为伤口的疼痛,斑呻吟出声,那含糊的话语却很难听的明白。柱间忙丢开手里的东西,来到斑的面前,斑的眼睛惺忪着,他分明是强撑着疲倦醒过来,连眼神都没有对焦,只是空茫的望着房间的天花板,他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始终没有什么力气。柱间坐了下来,问道:“斑,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水吗?”
“柱间……”斑听到了柱间的声音,动作停了下来,他试图去寻找柱间,却因为力气不够,而始终只能看着天花板,他又试着偏侧着头,在看到柱间的肩膀后,斑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柱间,你在……这里。我们出来了吗?你……没事吧?”
柱间没有得到回答,反而拿到了一堆问题,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知道斑是在担心他,于是说道:“我们出来了,我没事,但是你有事情。”
“那就好……”斑长出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斑躺在那里,因为长出一口气而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但是他的脸颊已经因为热度而被烧红,柱间皱着眉头,重新打湿了手巾,替斑擦拭着额头。斑因为额头上的清凉而闭上了眼睛,却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柱间放在手巾上的手。柱间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斑滚烫的手心包覆住,那感觉让他瑟缩了手,可是斑就像是怕他逃开,握得更紧了些。
如果柱间想要挣脱,就得甩开斑的手,可是这个时候的柱间,怎样都做不出这样的动作。
“柱间,你没事,真好。”斑露出了笑容,他将柱间的手带到自己的脸颊边,那贴上来的手背因为被水浸过后,有着沁人心脾的清凉,斑原本拧起来的眉头也松弛了下来。他说道:“我真的好怕……会连累你……困在那个鬼地方……我或许,应该让你把我丢在那里。”
“胡说什么,你也很重要,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柱间忍不住说道,却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难道要我背负朋友的死来离开那个地方吗?”
热度瓦解了斑的理智,他听着柱间带着气愤的话,模糊的意识让他将内心的话透露出来:“柱间,你这么好……我要怎么……放开你?我放不开……”
柱间伸手捂住了斑的嘴唇,柔声说道:“斑,你好好休息,你只是病了,难受了……”他沉默着将自己的手从斑那里抽了出来,人却还是守护在斑的旁边,他感觉到斑湿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手背上,斑因为他的阻拦,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尽数说完。而斑能做的,也只有伸手握住柱间的手腕,就像是寻找一个支撑。柱间慢慢松开捂着斑嘴唇的手,却放任斑握着自己的手腕,斑的呼吸由一开始的激动,渐渐变得平缓。
他又睡了过去,而柱间看着睡去的斑,伸手拨开他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注视着斑消瘦的脸颊。
热度和病痛让斑的脸十分憔悴,只是因为先前的一阵安抚而显得神色平静。柱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关注着另外一个人,他看到斑眉间因为皱眉而出现的纹路,看到斑的皮肤因为这几天的风沙而变得沧桑和暗沉,在被子下的身体更因为战斗而出现了许多伤痕,明明是田岛的儿子,似乎是长得更像过世的母亲,两个人最相似的,莫过于是面对病痛时候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