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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垣熟门熟路地进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白水,边一饮而尽,边给了他一个不要自作多情的眼神,冷冽的神情分毫不动,“我只是要来这里开个会,谁知道你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害我在门口等了十分钟。”
“哦,最近电话有点多,不想接就干脆关机了。”顾瞻说得轻描淡写,倒让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情的顾垣有点怀疑。
“你?”他对着这个弟弟一向不怎么能修饰措辞,干脆也就直说,“你对之前的新闻没什么看法吗?”
“要有什么看法?”顾瞻去吧台拿了瓶酒,顺便也给他拿了个酒杯,“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能说是**,但真能算**的只是那些还没有被挖出来的事,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我就算是有看法,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举着手里的玻璃杯晃了几下,说到底还是有介意,压抑着的情绪在熟悉的人面前也就有些难以掩饰,“之前妈妈……带着迟迟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她亲生的该有多好,那样就不用连句挽留,连句带我一起走的恳求都说不出口,只能被留在原地。”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个局面,我没了妈妈,也害你没了妈妈,顾垣,你就一点都不讨厌我吗?”
顾垣有些反感这样剖析情感的晚间节目,但想到眼前的这位是自己的弟弟,虽然从小就没有妹妹来得讨喜,而且还一直和他抢妹妹,但血缘亲情在那里是砍不断的,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不是一段单纯的记忆。
内部矛盾是一回事,外人要是想来招惹,那就只能好走不送。
“怎么不讨厌你,我从小就不喜欢你来着。只会可怜兮兮地拉着迟迟,和我抢妹妹就算了,还要我一直多个人照顾,差点就从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变成了照顾鼻涕虫的保姆。”
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金黄色的液体,感受着从喉咙里一直灼烧到胃部的热度,“不过害我没妈妈什么的,我又不是要等着妈妈来喂奶的小孩子。”
他看了眼有些黯然的顾瞻,觉得还是平时那个欠揍的样子比较让他觉得顺眼,“而且,你以为叫了那么多年的妈妈,是一张离婚证就等于白叫的?”
顾瞻的眼睛猝然瞪大,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会以为爸真的能记得我们生日,还年年都送礼物来吗?或者你觉得,之前你大晚上生病那次,我是真的打错了电话,把你一个烧得快晕过去的人孤零零地扔在医生短时间到不了的半山腰上,还能突发灵感想出那些对你有奇效的紧急降温的办法?”
“顾瞻,”他难得认真地叫着这个一直和自己过不太去的弟弟的名字,“我不知道迟迟为什么在记恨你这么多年后还能突然原谅你和爸爸,但我知道,她如果觉得自己错了,那就是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而不是为了安抚你所做出的妥协。”
顾瞻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哽咽,“我知道。”
“如果你自责是因为妈妈,因为他们婚姻的破裂的话,那就更加没有必要了,”顾垣在他震惊的眸子里把自己刚才调查出来的东西告诉他,“我刚才查了下,妈妈早在和爸爸离婚前的好几个月就拿到了你和爸爸的亲子鉴定书,她并不是在猝然得知你的身世后才和爸爸离婚的,你不是害得我们家庭破碎的凶手。”
顾瞻被短时间之内的信息所震惊,之前迟迟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一直都以为那是安慰他的话,而现在……
“我不是凶手?”
他傻傻得重复了一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当然不是凶手。”
顾垣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说起来,其实还要我代表妈妈和你道个歉,她当年伤心远走,只记得带走最需要她的女儿,却忘了还有个眼巴巴爱哭的小屁孩需要她的安抚和解释。”
顾瞻粗鲁地抹了一把眼睛,“我不是眼巴巴爱哭的小屁孩,我只是,”他的话语顿住,就像是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石头一下之间被搬开,轻松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