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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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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折腾了两夜,流珠总算是如愿以偿,得了重感冒。她估摸着,这发烧怎么也得算是高烧,兴高采烈地对来催促的太监说自己染了重疾,怕给皇后过了病气,太监见大夫作证,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回宫禀报。

傅辛正被政事搞得焦头烂额,冲着底下人发脾气,听太监如是回报后,他却不怒反笑,摇了摇头,让太监去告知皇后。

流珠这是头一次希望病慢点儿好,也算是老天爷难得如她的愿,她这病拖拖拉拉,足足耗了半个月有余。待她病好,徐道甫也快回来了。整个京城张灯结彩,一来为的是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二来则是为了行将到来的乞巧节。

汴京人过节的兴致极大,从七月初一便开始采买乞巧物,做巧芽汤。这可不是什么中国情人节,若非要找个名号,更像是女儿节。女儿家乞求上苍,希望能求得穿针引线的贤惠本领,这是个女儿专属的、借机透风的节日。

流珠从前也喜欢过这个节日,但自打当年刚穿越来,在乞巧节看巧灯玩博戏的时候遇见了傅辛,这个节日,就变成阴影了。

流珠虽不愿过节,丫鬟们却拉着流珠过节,早早便开始准备巧果。尤其还没嫁人的丫鬟怜怜,乞巧乞得相当虔诚,看得流珠相当感慨,不由一笑,拉着小女儿如意跟着怜怜乞巧。

第5章可惜春残风雨又(一)

乞巧节当日,天还没亮,流珠被外头的喧哗声惊醒,刚揉了揉眼,便见着一个男人坐到了床边,周身汗味十分浓重,肯定是比不过傅辛那雅致的龙涎香,但流珠却远比闻见香气高兴。

她坐起身来,抬手要给远道归来的徐道甫宽衣,徐道甫却摆了摆手,平声道:“乏得不行了。且先让咱睡会儿。”

他说完,和衣倒下,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流珠知他累了,并不介怀,小心绕过他的身子,穿衣走出门外,便见怜怜等仆人候在屋外。

四喜高兴地小声道:“郎君回来了,平安归来,这是喜事儿。对了,郎君还给娘子带了礼呢。”

怜怜承上礼一看,流珠有些哭笑不得。徐道甫出身农户,最是实在,竟在途径某地时买了大大小小几身袄,说是给娘子和孩子过冬时穿。那袄的颜色极为艳俗,若是流珠真穿了,只怕要惹人笑话。

尽管如此,流珠也觉得心里发暖,便亲自下厨,给郎君做些清粥小菜。她做的细心,待抬起头时,见天虽然亮了,月亮却还没完全下去,太阳隐隐出了头。她不由得微微一笑,避了下人,走到月下,学着那些丫鬟低声唱道:“天皇皇,地皇皇,奴请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便图个好姻缘。”

说罢,她拿了针线,开始穿针引线,可不知怎的,穿了半天,那线也进不到针眼里。流珠叹了口气,分了心神,谁知这一走神,线却穿了进去。

流珠心下稍安,回了房中,只等着郎君徐道甫醒来。可男人或许是赶路太累了,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流珠做的早膳是不能呈上来了的,一番心血只能自己吃了。

徐道甫醒来后,烧水洗了澡,人精神了许多,用午膳时狼吞虎咽,吃了几盘菜及好几个馒头。流珠笑道:“在军中怕是饿着了吧?以后会太平许多,便不会再挨饿了。”

徐道甫微微一笑,道:“大军中了埋伏,被困山中,弹尽粮绝之时,咱确实是饿坏了。同行的将士,有吃死人肉活下来的,我只是挖土,吃鞋,揭树皮。咱到底是人,杀人已是迫不得已,哪里能吃人呢?”

流珠听着,跟着喟叹一番。徐道甫看了看碗中的巧芽汤,又看了看丫鬟手中的乞巧之物,这才意识到是今日便是乞巧节,赶紧道:“这是娘子的节,可不能跟着我这个粗人,在家里面随意过了。走,咱们出门。我对这汴京并不熟悉,找家门都找了许久,幸而娘子是京中贵女,比我熟悉,不如带我转转?”

也就徐道甫当她是贵女了。

流珠拿轻罗小扇点了点他的额头,撒娇道:“那你可愿任儿打扮?”

徐道甫哈哈一笑:“愿意,愿意。不能丢了美娇娘的颜面。我必须扮成个俊郎君才行。”

徐道甫面容冷硬,并不符合时下审美。宋朝子民爱的是美男子,个子高,模样俊秀,耳朵旁还要别朵花儿。似傅辛那般别花,只能是人比花亮眼,徐道甫若是别了,就着实违和古怪。

好在流珠很会打扮,不一会儿,那个略显土气的武夫便显得儒雅了许多,连着岁数也看着年轻了。虽已三十有九,却好似才过三十。

两人令家仆各自玩耍,不带任何仆侍,挽着胳膊出了门。流珠领着徐道甫吃了冰食,买了巧果,看了巧灯,又领着他去玩街头博戏。

汴京人爱玩,博戏摊子随处可见。这博戏也有很多种,有下人们爱看的斗鸡、斗蟋蟀,也有文雅人喜欢的弈棋、斗茶,而在京中最为流行的,便是关扑。

徐道甫看着流珠跟人玩了会儿弈棋,见她连赢数盘,替她高兴,但自己却不怎么提得起兴致——他看不懂,自然不喜。流珠明白他的心思,并不为难他,便假意驱赶他,让他去看斗鸡,徐道甫果然喜欢这个,看的高高兴兴,老远便能听见他的喝彩声,中气十足。

流珠轻叹一声,又集中精力于面前的棋盘。这棋戏倒是有些类似于现代的五子棋,名唤做黑白争,两人对弈,赢者得钱,可谓是时间短而拿钱快。流珠一直赢,对面那人终于没了斗志,苦笑着起身离开,流珠收了铜钱,得意得很,再一抬头,看见对面新坐下的男人,不由得神情一滞,收了笑容。

“怎么一见我,这脸就耷拉下来了?”傅辛垂下眼睑,掷下了一颗棋子。

流珠起身要走,傅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沉声道:“你若敢走,看斗鸡的那位郎君,只怕也看不了多久了。”

流珠抿了抿唇,也跟着下了一子。她几乎是乱下,随便拿棋子往棋盘上扔。傅辛勾了勾唇,道:“可见病是好了。让我忙得天黑地暗之余,还要操心你这自己找的病,真是该打。”

流珠仍沉默不语,傅辛心里不大舒服,却隐忍不发,又压低声音,道:“阮镰察觉风头不对,打算让宜爱吹枕头风。我听着不悦,又听她说想家人,干脆令她回国公府小住。谁知才住了两日,她又说住不惯国公府了,让我接她回宫。我趁机出宫,想起今日是你我初遇之时,便顺路来这里看看,果然见着了你。”

不止见到了流珠,还见到了流珠喂徐道甫吃冰食,夫妻二人紧紧相偎,着实令这位九五之尊妒火高涨。这女人是怎么想的?他哪一处不比这粗野武夫强?

流珠闷声不吭,傅辛恼火到了极点,给了贴身护卫一个眼神,随即便钳着流珠的手腕,猛然扯起她,瞬间带翻了棋盘。黑白棋子哐啷洒落一地,流珠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倒,心中慌张起来,扭头去看人群中的徐道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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