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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真的不能再进去……”
颀长身形,在门扉上投下一抹淡淡黯影。下一秒,昭平无忌的悠然话语,亦清晰无误传入我耳,“你且退下。我与风将军闲话几句,自会离开。”
鸨妈妈犹豫,“可是……”
“退下。”不容置喙的吩咐。
待到女性特有的轻细脚步声,渐行渐远,昭平无忌才启唇道,嗓音浑厚,一改方才见面时的寻衅意蕴,“风将军,方才匆匆一聚,无忌叹息自己与您仍有太多话语未道完整。听随侍提及,您忽生雅兴、前往【暖香阁】。索性,无忌追随而来……不知,您能否赏赐无忌几杯水酒?笑议政事?”
听随侍提及?暗暗跟踪还差不多。
以眼神示意杨延风速度离开,我慢步踱至厢房门口,镇定答,“无忌公子,我三哥饮了太多美酒,内急外出。”
“姝儿?”惊讶反问,含了不悦,“笨丫头,杨延风借酒浇愁也就罢了,你也傻乎乎地跑来【暖香阁】寻欢作乐?!”不待我回应,门扉转动声响起,昭平无忌欲直接闯入。
眼明手快抵住门,我鄙夷道,“无忌公子,你老人家刚陪完叶大美人初春郊游,肾不虚?莫说本姑娘不体谅你,趁杨延风仍在内急,你完完整整地来,毫发无伤地走。万一狭路相逢两者相斗,勿怪我不帮你。”
话音未落,耳畔聆听到的,是某人低沉叹笑。
“我就知道,你有所误会。”以指轻叩门扉,昭平无忌示意我开门,“傻丫头,方才我故意与静芸亲近,还不是想气气杨延风……你知道的,我难得凭嘴上功夫赢他一回。”从容解释,相继响起的‘笃笃’敲门声,提示着我门外的男人,正心情大好,“姝儿,让本少进去。”
“滚滚滚~~”没了耐性,我提高嗓音拒绝,“大明湖又没加塞儿,你想喝多少河水,喝去呗。少在我面前蹦跶。”
“哎,你闹什么脾气?”他依然在笑,语气里并无责怪,反而多出一抹讨好,“今天与静芸同乘马车,仅为正事。”
“正事?男未婚女未嫁,除了你侬我侬谈情说爱,还能有何正事?”敷衍地道出两句,我眸光流转,扫视厢房里的一切。最终,视线停落于桌面上的青瓷酒壶。
“话又说回来,今早寄予你的书信,收到了罢?”没有正面回答,昭平无忌好奇问,语气甚是温柔,“我反复斟酌、反复修改了两天两夜,才写出这一阙完整诗词。”
踮起脚,我迈着细碎小步,缓慢走向席榻。目的,仅为桌上的酒壶。
“没收到也无妨,我念一遍给你听: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完完整整地诵读,昭平无忌轻叩门扉,而低低道出口的问话,余有浓浓羞赧,“姝儿,你喜欢么?”
“当然不喜欢。”心不在焉道,我小心翼翼把酒盖取下,把剩余的半瓶酒倒出,“不对仗,不工整。”
“啊?!”他似乎很惊愕,很挫败,“会么?静芸说,这诗写得很好,很感人肺腑。”
“提笔写情诗的人,竟是叶姑娘?!”我没好气地质问,边丈量着壶身的长度,边冷冷一笑讽刺他,“不如,我也回一阙词予她?”
“傻丫头,一笔一划皆是我亲笔书写……若是不喜欢,我再重新写一首?”尴尬回话,不自觉透露出几分宠爱,更带了真挚恳请,“姝儿,我们成亲罢?虽然现在有点委屈,但你嫁给我,嫁入昭平氏族,至少能保证人身安全。看在堂侄的情分上,德妃暂时不会对你出手、对威武将军府痛下杀令……我陪在你身边,亦可保你平安,不再被外人欺负。”
意图砸碎酒壶的动作,猝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