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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抱拳对亭中道:“此人意图对娘娘及诸位贵人不轨,且但凭娘娘方落。前方有紧急军务,请娘娘稍安勿躁,老臣去去就来!”一把拖起那报信的军士,大手向跟来的族人百姓一挥:“各位安心家去好了!”话未说完,大步流星走出花木林,片刻不见踪影。一时族人们也散了。
见一干人等均已走远,微雨方舒了口气,端坐于小亭内的石凳上。巴荷与程平儒也从花木林中走了出来,巴荷松松衣襟,笑道:“这位国丈大人好不厉害,我与程兄在内,大气也不敢出!”
何品秋也被押了出来,满面怨恨之色,见巴荷笑语嫣然,目光更为狠毒。一名侍卫上来,将她口中的毛巾取了,她张口就骂:“你们且别高兴过早,到时城破之日,焉有完卵!”
微雨笑一笑,也不理她。
老孙头上前,一把拉起那被掷于地上的偷袭之人。见他瘦小的身材,穿着一袭最为普通的镶蓝腊染服饰,只是衣裳宽大,与他的身材颇为不符;方脸、直鼻、大耳、大嘴,四十岁上下,长相极为平常,放在人堆中是决计难以认出的。他穴道被制,并未晕倒,被老孙头拉起跪倒在地,只紧闭着眼睛,不出一声。
老孙头断喝一声:“你是甚么人,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那人仍是双目紧闭,只当没听见一般。
程平儒走上来,弯身想取起插于地上的银针,微雨呼道:“有毒,程公子小心!”碧珠从亭中跑出,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来递与程平儒,程平儒点头示谢,小心翼翼的取下银针,放于手绢之中,仔细端详一时,叹道:“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针!”
老孙头点头道:“就老夫冷眼旁观,”努努嘴,指偷袭之人:“这人所发两针,方向各异,竟是要同时取两人的性命呢!”
“不错,一针射向亭中,多半是射向皇后,或者是——”流霜犹豫半刻,与微雨目光悄然对视,终于说出了口:“或者是——姐姐。”
“而另一针,我看得真切,竟似是这一方向!”流霜将手往一片花木林中一指!
“这不是刚才品秋妹妹躲藏之处吗?”微雨道,何品秋面色瞬时煞白。
“好了,好了,不与你们打哑谜了,”微雨冷冷一笑,趋近那被制住之人,低下腰来,正对着他的脸说道:“首谋即将露出真面目,不是吗?”说毕,伸手往那人面上狠狠一掀,露出那个的真实面目。
“姑父大人,别来无恙了!”微雨站起身来,将人皮面具扔于地上。
何品秋待看清此人面目,不由得如受雷击,摇摇欲坠:“爹,爹,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以为爹爹你击钟制造乱象,是为了救女儿,谁知竟会来杀女儿灭口!”
她眼光迷茫,恍入梦中,不自觉的连连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那被茵火龙制住之人,原来是何品秋的父亲、何夏氏的丈夫、微雨的姑父——一介书生何于夫!
眼见面具被揭,身份被识破,何于夫白净儒雅的面色转为铁青,对何品秋之话置若罔闻。一时间,整个花木林中肃静,只听见何品秋坐于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你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老孙头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出声来:“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不顾女儿死活,要置女儿于死命的贪财父亲呢?”
“他不是我的父亲,他不是我的父亲?”何品秋抬起头来,眼神空洞无色,让人看了心弦若断:“那,谁是我的父亲,谁是我的母亲,我到底是谁?”
“我相信,我相信,你定是我的亲生女儿!”老孙头走上前去,轻轻将何品秋扶起,一眼不眨的凝视着她:“因为,你与我的失踪了十六年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转过身对微雨道:“姑娘,原谅老奴骗了你,说内人早已故世。其实我的妻子十六年前只是与我争吵一回后,负气出走,继而失踪,一直没有音讯,老奴还以为她,她真遭遇不测了,天可怜见,她出走之时已怀有我的骨肉,如何我定是找着了!”
又急声对何于夫喝道:“何于夫,你老实告诉我,品秋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儿?”
何于夫懒懒一笑,不急不快不痛不庠的说道:“这个秘密除了品秋已死去的母亲,只有我知道,你要我说,我就偏不说,反正我命休矣!”
碧珠在旁怒斥道:“何于夫,你可真是人面兽心,不用说,莹儿是被你所害罢!”
何于夫昂头道:“不错!谁教那丫头如此痴傻,我不过随便花言巧语,哄弄她一番,她就信了我的话,不仅将身子让我享受一番,还让夏二姑娘、品秋进得别院来,共同谋害了银姑,并将这别院中一切机关秘密悉数告诉了我。哈哈!”
碧珠痛心的说道:“那你又何必杀害于她!”
何于夫从鼻中“哼”了一声:“可惜这丫头又太忠心于她的皇后娘娘,听说我们要用计让皇后与夏大小姐两相残杀,无论如何不答应,还口口声声要去告状,唉,我也不可有怜香惜玉之心了,只好先送她上路一步。”微雨见何于夫虽已年过四十,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能言会道,倒确是能迷住莹儿这类不谙世事、心地单纯的少女之人。
碧珠不屑的朝地上唾道:“似你这样阴狠毒辣的父亲,才教出,才教出……”看了楚楚可怜的何品秋一眼,生生将后面的那句“如此毒辣的女儿”咽了下去。
何于夫视若无睹,慢声斯语的说道:“我便是这样——既然我命数已尽,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微雨淡淡一笑,字正腔圆的对何于夫说道:“假若我以宝藏的秘密,与你交换,不知你可愿意?”
何于夫闻言眼睛一亮。
二十五如谜往事
何于夫眼珠一转,对微雨道:“你这女子狡诈多变,嘿嘿,我可不能信你!再说,我现在命已系于你们之手,谈什么宝藏!”
微雨笑道:“既然愿与你交换秘密,自然你的性命我们是不要了!”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你这一身绝世武艺,可是留不得!”向老孙头使了个眼色。老孙头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支匕首来,走近何于夫,“咔喳”两声,手起刀落,已将何于夫的脚筋挑断,运劲于指,解开了何于夫的穴道。何于夫疼得冷汗淋漓,牙齿紧咬,颤抖着手撕下衣襟自行包扎了伤口。
碧珠道:“你可以说了罢!”
何于夫喘着气,疼痛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哼,那可不行!”
巴荷冷笑:“你倒是爱财宝远胜性命!”
微雨走下亭来,温言对老孙头道:“将那幅画拿给他罢!”
老孙头闻言微微一愣,显是颇为惊讶,乃从怀中拿出一物执于手中,对何于夫道:“你可识得此物?”何于夫一看,此物长约七寸如许,入眼甚为熟稔,与流霜二人同时脱口而出:“这幅画,怎么仍在你的手中!”原来,此物便是那晚所有人等被夜萤奇草迷住后,老孙头丢失的那幅画。(见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