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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出门这件事隐瞒了李氏,若是给她发现不对,只好麻烦李荣想办法安抚。
说服舅舅比文笙预计的要容易得多,她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
李荣望向她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对她似乎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李从武同行。其实就算他不开口,文笙这回也不打算找三哥陪着。
以前出入市井酒肆,那些场合都是李从武熟悉的,万一遇上生事动粗的可以保护自己不吃亏,而今日是去白家吊唁,同时她还想看看能为白麟远最后做点什么,没必要把李从武也拉进麻烦里。
大街上透过薄薄的暮霭还能依稀判断十余丈之内是什么东西,文笙丝毫不觉着胆怯,她左手抱着一个纸卷儿,那是她和白麟远在陈家老店合作的那幅画,随身荷包里还带着他的名章。如果白麟远真是为人所害死于非命,她必定要把那个凶手找出来绳之于法。
白麟远是她在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他在画画上面还籍籍无名,文笙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祖父、父亲、十三叔以及前世许多人的影子,一样的执着而心无旁骛。
只是白麟远身边缺少同路人,才使得他那么孤独,不被旁人理解。
文笙越走越快,白麟远的死讯叫她觉着愤怒,这样纯粹的一个人,究竟碍了谁的眼?
“站住,干什么的?”文笙出了巷子没走出多远便被街上戒防的兵士拦下。
借着火把,文笙认出对方是将军府的兵,不禁稍稍遗憾。
不是官府差役,不方便提前探问白家的情况,文笙只得冲带队的遥遥一抱拳,沉声道:“在下欲去白典史家,还望诸位军爷行个方便!”
不怪她被拦下来询问,这时候大街上空荡荡的已经不见别的行人,像她这身装束,独自走在街上身边连个仆从都没有,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不过随着她这话一出口,对面那队兵士的态度马上便和缓下来,为首那军官脸露同情之色,将文笙由头打量到脚,目露诧异,显是没想到来人年纪这么小,随便叫了个手下过来:“你去,陪着他走一趟。”
文笙松了口气,赶紧向那军官道谢,军官摆了摆手,好意叮嘱道:“快去快回,不要触犯了宵禁。”
文笙心中有事,一路上对那当兵的搭讪只是随口应付,等经过几重关卡到了白家所在的清平巷,才向他道了谢。
一路过来步行再快也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所以那当兵的受了文笙的礼,嘟囔了一句:“你快去吧,都这个点儿了,我看你是来不及回了。”
他站在原处不走,目送着文笙,到像是心有疑虑,想看看文笙是不是真的进了白家吊唁。
这时文笙已经顾不上别的,她看到白府门口挂出了白色灯笼,门楣上扎着白色纸花,夜风吹过,门前几层台阶忽明忽暗,看上去有些阴森。
文笙稍一沉吟,迈步上前,抓住门环使劲儿扣了几扣,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抽动门栓的动静。
大门打开,里面一个面生的汉子探出头来,打量文笙,沉声道:“找谁?”
这汉子四十上下年纪,两眼通红,盯着文笙面露戒备,文笙见他一身仆从打扮,身上带着孝,连忙道:“白老爷可在家?”
对方皱了皱眉,指了门口的白灯笼给她看:“没看到吗,家里出了事,他老人家心情很差,不管是谁一概不见,有什么事等过了这阵子再说。”说话间退步便要关门。
文笙连忙伸手拦住,取出白麟远的那枚名章递过去:“烦请把这个交给白老爷,我先在门口等一会儿,他会见我的。”
那仆从接过去,露出疑惑之色,文笙见他不认得这名章,只得补充道:“这是你家少爷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