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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扛着大箱子缓步往回走。
至于电话,其实这里是可以打卫星电话的,易辙也在赵未凡的强烈要求下打过一次,满足了赵未凡的好奇心。不仅好奇心,还有显摆心——她的室友、隔壁宿舍的女生听闻她在和南极的人通话,纷纷过来参观,偏偏赵未凡突然被人叫走,易辙硬是几个不认识的女生聊了十五分钟。从那之后,易辙便剥夺了赵未凡的通话权力,将两个人的来往严格限制在邮件往来上。
其实他很想给许唐成打一个,哪怕是纯粹让他感受一下这么远距离的卫星电话,或者也让他能跟别人显摆一下。可是来到南极之后,连刷银行卡都成了不可能的事,两个人已经像是彻底断了来往,只能靠着一颗心,想着,念着。
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么久不刷卡,许唐成就该知道他在南极了。
徐壬过来的时间不凑巧,刚来没一个月就开始体验极夜,所以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黑夜之后,他立马嚷嚷着要出去拍照,要去极点拍照。山哥被他念叨了半个小时就烦了,指着某个方向说:“极点不就在那边么,那有个牌,去吧,你们俩去拍吧。”
“不行……”徐壬说,“咱们三个一起啊,不是团队么?”
山哥心想怎么平时管你的时候没听你把团队挂嘴边。
饶是如此,徐壬还是一手拉了一个,把两个人硬拽去了极点。
这还不算,走到那以后,徐壬看了看牌子两边插着的美国、英国国旗,从包里掏了三面手摇小国旗,给他们一人递了一面。
山哥一看,乐了:“准备得还挺齐全。”
“我不拍,”易辙说,“我给你俩拍吧。”
“别啊。”尽管山哥也是个不爱照相的主儿,但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和徐壬站在了一面,“极点呢,你在这拍个照片,以后给你媳妇给你老婆也能讲讲你的光辉历史,老牛逼了,快快快。”
“媳妇和老婆不是一个人么?”徐壬笑得特别大声,“山哥你是冻傻了吧!”
“给你媳妇给你孩子!”山哥一把把易辙拽过来,冲着正在摆相机的徐壬吼,“就你话多!”
照片定格时,易辙正被山哥和徐壬的斗嘴逗笑,所以后来许唐成从别人的手机里看到这张照片,看到的也是一个离开了他很久的、浅浅笑着的易辙。
回去的那天,山哥和徐壬都是归心似箭,唯独易辙是在紧张。山哥以为他是在南极待了太久,所以再一坐飞机身体不舒服,赶紧问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易辙摇摇头,鼻尖上不知怎么冒了汗。
飞机起飞,拉高,告别了这片他生活了一年的极寒土地。
他们依旧是先跟着到了美国,稍作休息,再转机到北京。从飞机上下来,走在长长的通道里,易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并不讨喜的空气,并不讨喜的人群密度,却让易辙觉得这才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结束了先前的与世隔绝。
山哥回头问要不要稍他回去,易辙礼貌地拒绝掉,说自己还要去买点东西。山哥是有未婚妻的人,眼看都到了出口,视线已经是满场乱飞在找那个要跟他纠缠一辈子的女人,所以他也没勉强,跟易辙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出来聚一聚,连上实验室的几个同学,他请客。
易辙在机场随便找了家电买了点吃的,刷了卡,算作汇报行程,然后依旧乘地铁回家。
机场线的票价还是二十五块,十三号线还是很挤,脑子里……也还是许唐成曾在他耳边说过的回家路。
出租屋许久没人在,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太好,往常过个年回来,许唐成都会在进门后一边换鞋一边嘟囔:“赶紧通风赶紧通风。”所以易辙也像许唐成一样,把能开的窗户都打开,顾不上休息,又找了块抹布去擦已经堆积明显的灰尘。
奔波这么久是真的很累,易辙干完活,本来只是想躺在沙发上歇一会儿,结果没意识地就睡了过去。
可能是家里的暖气堵了气,屋子里有些冷,易辙是在半夜被冻醒的。脸颊上不太寻常的触感让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北京了,他已经回来了。
他醒过神,慢吞吞地起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是到了卧室的门前。
但站了约有一刻钟,手放上门把两次,仍然没有打开那扇门。
第二天晚上,易辙按照时间去了山哥定好的餐馆。来的都是熟人,目的很纯粹,为他们三个庆功,接风洗尘。
聚餐、KTV,以“友谊地久天长”为主旨的一条龙依旧未变。易辙吃饭时喝了不少,到了KTV,便昏昏沉沉地坐靠在沙发上,听着一群人鬼哭狼嚎。别人还好,就是共同在南极战斗过的山哥和徐壬坚持不放过他,没完没了地要求他唱歌,易辙说不会,山哥便反问:“你看这有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