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待了半晌仍未见玄烨开口,加之隐约觉得他今日看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道:“皇上若无事,容若便告退了。”
见对方点头应允,容若便立刻转身离去。然而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玄烨在身后道:“容若,你说朕比那顾贞观如何?”
容若一惊,然而刚回过身,却见玄烨不等他作答便摆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方才那话便只当没听到。你有事便退下罢。”
在原地愣了愣,脑中一霎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恍然间才似是有几分意识到,皇上今日反常的原因。
心头却愈发有些混乱。容若叹了口气,轻轻掩上了门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自我厌弃中TAT为神马……
P。S。今天体能测试,一把老骨头快被800米折腾散架了宽面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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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此情待共谁人晓(上)。。。
容若回到渌水亭时,庭园里只剩下顾贞观一人。
时已黄昏,暮色四合。残阳斜照,将天地都染上一层浅淡的橙黄。荷风如沐,穿塘而过,挟裹着未曾褪尽的酒香墨香,在庭园中萦回。
杯盘狼藉之中,顾贞观独坐在一侧,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页出身,似是并未注意到容若的到来。
容若立在原地默然半晌,举步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回来了?”顾贞观手中动作微微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纸页折起藏在袖中,很快偏过头笑道,“西溟荪友他们走时,皆道你中途离席,下次该罚三杯才是。”西溟,荪友,所指分别是姜宸英和严绳孙,亦属当世词坛的翘楚之辈,因同容若相交较早,也更为熟络。
“中途离席,本是容若之过,下次一定自罚。”容若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却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径自斟满了面前的酒杯。
顾贞观见状玩笑道:“怎么现在便自罚起来了?这里只我一人,可不算数的。”
然而言语间,容若已经仰头饮尽了一杯,听闻顾贞观的话,只是笑而不语,却再度将手伸向那酒壶。
酒液自壶嘴倾泻而出,在面前划出一道弧线,慢慢注满了酒杯。然而仅仅一仰头间,便又只剩一空。
杯满,杯空。如是三番。
顾贞观一直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看着,直到容若第四次拿起那酒壶时,才忽然伸出手,轻轻按住。
“三杯已满,足矣。”
他已看出,容若自方才,便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即便是言语间仍对自己强作笑颜,但性子终归太过率真,心中想什么,面上便可以看出八九分来。
然而即便并不知道所为何事,他仍旧选择了沉默地看着容若饮尽三杯酒。三杯酒,只是一个等待他平复下心绪的时间而已,却绝非能够洗净愁肠之物。在经历了半生坎坷之后,顾贞观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心有积郁,莫说是三杯,纵是三十,三百,三千杯,足够换得一时间的醉乡长眠,然而醒来的时候,一切却依如往常,分毫未变。
而面前这人,有着让所有人羡艳的出身和才华,十二余年生平一帆风顺,可以说从未经历过人生真正的挫败和曲折。然而这样的人,却偏偏自诩为“人间惆怅客”,有着平常人更多的惆怅哀思。
顾贞观想,这世间若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情”字了。这大概也是纳兰容若一生一世都无法走出的桎梏罢。他清淡温润,对仕宦名利皆不挂心,然唯独对情之一字,显然有着太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