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个家,对她来说根本不是家,钱昔灵并不是傻子,她对在自己家里的生活有很深的记忆。家里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好,现在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回去只会更加悲惨。
以前有老太太心疼她,带她来安国府生活。这一次,自己要是回去了,恐怕不会有任何好日子过了。只是,老太太已经过世,她在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人,想来想去,她能想到的只有楚阳娿。
楚阳娿又受宠有好说话,她一定有办法。
钱昔灵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打着灯笼来找了楚阳娿,哭着道:“妹妹,求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是这么回去,肯定会被他们害死的。”
头一次见到自己毁容后的样子时,钱昔灵几乎昏死过去,之后不止一次,她想到顶着这样一张脸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她到底没有去死的勇气,既然不能去死,就只好继续活着。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在恨,恨楚素阳心狠手辣,很楚素阳恩将仇报。
全天下的人都讨厌她不理她,只有自己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自己?
这恨意折磨的她辗转反侧,然而楚素阳已经被逐出家门,她痛快之余,也没有办法去质问她了。
知道父亲跟母亲突然出现,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家人,以后要是自己嫁不出去了,和可能就会被送回老家去。
没有等她想出所以然,最担忧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爹娘说要接她回去,而她手上应该会有四房补偿她的两个价值千金的铺面。
钱昔灵惶恐万分,她知道自己保不住这铺子。一回家,爹娘肯定会为了夺取她的铺子害了她的命。要知道,以前就因为自己的灾星名声被厌弃,现在自己的脸变成了这么模样,说不定她们更嫌她给家里丢人,干脆会找个借口直接把自己当怪物烧死了。
楚阳娿真不知道钱昔灵身上还有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就算她曾偶尔提起家人,也是炫耀爹娘对她多么宠爱。那不过是小女孩自卑之余的故意炫耀,事实上正好相反。
楚阳娿很同情她,但是,钱昔灵的处境,她也改变不了。
“他们是你的父母,如今老太太走了,老爷子也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别人没有那个资格硬要把你留下。再说,你在楚家出了这种事,他们正抓着这个借口接你回去,面子上也好看。”
“那怎么办?我……我不想死……”
楚阳娿想了想,说:“求人不如球己,以后脑子放聪明些,赔偿给你的两个铺面,你紧紧抓砸手里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爪在手里,还怕找不到人帮你办事?有人站在你这一边了,还怕有人害你的性命?安国府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你的,所以拟要记住,回去之后,一定要抓好自己的钱财,在父母面前,也要把腰杆立起来。”
听了她的话,钱昔灵知道自己是没有留在楚家的希望了。她捂着脸哭,哭到呕出了胆汁。楚阳娿也不安慰,就由得她哭。等她哭够了,放在缓缓收了眼泪,颤颤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最错了什么?为什么楚素阳要这么对我!”
要是她的脸没有被毁的话,未婚夫就不会退亲,父母也就不会跑来接自己回家。她会风风光光地,从安国府楚出嫁,以后回娘家,回的也是安国府。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毁了。
楚阳娿说:“大约是因为,你总是想讨好所有人吧,明明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却还没有自觉,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钱昔灵在楚家众姐妹中,一直是人缘最好的一个。她总是乐得当和事老润滑剂,左右逢源。但是大家难免有矛盾,这时候钱昔灵想要讨好所有人当一个合格的和事老,就必得让一方退让妥协,来满足另一方的心情。楚素阳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也不太掺和事儿,偏偏遇到个老爱找她麻烦的楚重阳,一出事,钱昔灵自然自会让楚素阳让着楚重阳。她这么做已经成了习惯,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楚素阳那么敏感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任何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