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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陈镖头对着那渐飞渐远的“物体”,低头默哀了瞬间,方抬头请示利飘雪:“主子,是继续上路还是?”
利飘雪似是心情不错,甚至微微扯了扯嘴角,“继续上路。”说完甩手放下帘子。
车轱辘继续不紧不慢的滚动起来。
里面晚蓝有点小小的担忧:“他被你那样踹出去,一定跌得不轻,不会有事儿吧?”
“自古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利飘雪冷哼道,随即在心里补充,只是会半死而已!因为他在踹他的同时,还快如闪电的点了他的穴,让他连施展轻功自救都做不到,哼!
“那他待会儿怎么赶上咱们呢?”晚蓝继续问道。
利飘雪撇嘴,“那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跑起来也跟脱缰的野狗差不多,你不必担心。”事实上,他沿途都有留下自己师门所特有的标记,也清楚白轻云的本领,是以才会那般不留情的对付他。
晚蓝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那家伙真是眼前这家伙的师兄吗?怎么这么没有同门爱呢?!
天黑之前,他们抵达了胤国紧邻允州的边境城市裴州,下榻的地方,自然是神龙镖局的裴州分舵。
果然如利飘雪所说,白轻云在他二人坐上饭桌后一小会儿便赶到了,只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还有几道长短不一的刮痕罢了。
“利飘雪,你够狠,今日之仇,我一定会报的。”白轻云拖拉着脚上原本为白色,此时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的破鞋,走到饭桌前一屁股坐下,撕下一条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才怒视着利飘雪咬牙道。
“随时奉陪!”利飘雪显然未将他的怒火放在眼里,优雅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细嚼慢咽吞下,才凉凉的道。
白轻云用空着的那只手哆哆嗦嗦指着他,正要回嘴,就见他放下碗筷,起身大踏步去了,他未来得及出口的恶言,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喉间。
晚蓝见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好笑,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去了。
次日上路后,白大公子显然未吸取教训,仍是在马车里无所不用其极的挑衅利飘雪,后者却是连个瞟眼儿多不给他,更别说正眼了。至于晚蓝,亦学着利飘雪直接不甩他,没了对手的白轻云,在上蹿下跳了几个时辰后,只得讪讪的退了角落里,装他的“男版小白菜”去了。
打打闹闹的走了二十来天,利飘雪说到了。
闻言晚蓝忙掀开车帘往外瞧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气磅礴的城门,城门正上方,赫然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白槿”!
“我们到胤国首都来做什么?我好似未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值得一游的名胜或是古迹啊。”一边看着城门口人来人往的熙攘景象,晚蓝一边好奇的问着一旁的利飘雪。好歹在龙游已生活了两载有余,又是一直生活在楚国的权利中心,是以她虽然一直足不出户,也对三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局势有个大致的了解。
利飘雪迟疑了片刻,方淡淡道,“再过些时日,就是我母亲的生忌,我想先回来祭拜祭拜她。”
楞了一瞬,晚蓝才恍然道:“原来你是胤国人!难怪你对路途都这般熟悉呢。不过能看看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你的家,也胜过那些名胜古迹许多了。”
闻言利飘雪并未接话,倒是白轻云摇着手的扇子,妖娆一笑,旋即意味深长的道,“我敢向你保证,此行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的。”
他刻意咬重的“终生”二字,让晚蓝的心忽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但一转头看到利飘雪那张自己熟悉且信任的脸,她旋即释然了,一定是连日来赶路太累了,才会让她产生那样奇怪的错觉。
“陈立,进城后直接往府里去。”张望了一小会儿,利飘雪吩咐陈镖头道。
“是,主子。”陈镖头应罢,驾起车进了城门,便往东南方向去了。
这是晚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领略白槿这样名列龙游三大城市之一的大城市的风采,其兴奋好奇,自是可想而知。
但见她不时将头手伸出窗外,探着身子观看沿途林立的商铺和来往的行人,有几次她甚至让陈镖头停下马车,就透过车窗,向路旁的小贩们买了几样吃的玩的小玩意儿,让利飘雪和白轻云都看得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闹市区走完,马车转道一条幽静的青石小巷,渐行渐深,终于在一所有着四间兽头大门,两旁各蹲立着两只巨大大理石狮子,正门上挂着一个题有“敕造摄政王府”匾额的华宅前停下了。
一直掀着车帘一角偷瞄外面景致的晚蓝,忽见里面有一大群人小跑着迎出来,不由回头白着脸,结结巴巴问利飘雪道,“你……你不要告诉我,这……这里就是你的家?”
利飘雪微微颔首道,“正是。”
然后晚蓝就愣住了。
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利飘雪的真实身份,竟是胤国两位摄政王爷的其中之一!先前在渝州行宫时,她曾见过胤国另一位摄政王五王爷,记忆最深的,就是他被楚御天和宇文飞逸联手说得没有还嘴之力,最后还是胤国那位小皇帝出言为他解了围。
当时她就在想,就他那道行,要作一国的摄政王,只怕还有点欠缺,然胤国竟仍能让楚衡二国不敢小觑,那么另一位摄政王的手段,定是高明得紧,当时她还曾对那个素未谋面之人心生景仰之情,认为只有清朝那位文韬武略的摄政王多尔衮才能与之媲美。
却没想到,让她心生景仰的那个人,竟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么,跟随他而来的自己,是不是又会随之身不由己的被卷入残酷的政治斗争,或者其他什么杀人不见血的斗争中呢?还有,利飘雪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呢?她与他两年的交情和几次三番出生入死的情谊,都不还足以让他对她据实以告吗?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晚蓝从跟着利飘雪白轻云进入王府,到被一群丫头簇拥着沐浴更衣,再到用毕丰盛奢华的晚餐,被才刚那群丫头送回自己那间暂居的富丽房间这么长的时间内,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
还是到躺到内室那张华美精致的柔软大床上后,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她得离开这里!
楚宫两年多勾心斗角的生活,已经让她对那些所谓的皇室朝廷的显赫人物,有了本能的排斥和不喜,即便那个人是对她有恩,而她又很有几分好感的利飘雪。
她凌晚蓝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之前她既然能为了那八字都没一撇的自由,而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和尊严甚至性命,那现在她同样可以为了身心愉悦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舍弃报恩的念头和心动的对象!欠利飘雪的情,就让她以后再想法子还吧。只是一想到这样就要与利飘雪分开,她的心,忽然隐隐的酸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