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都算不上?”段行洲大吃了一惊。
“差得远呢。”
“上当了。”段行洲扁起嘴来,欲哭无泪,“掉头,我要回去。”
刘木怒道,“你道这是摆渡船啊,容不得你误了我家老爷行程。待今晚在白下抛锚,你不下船,我便把你踹到江心里去。”
“且慢!”段行洲顿时精神抖擞,“适才你说的话,实属恐吓官差,胁迫捕役,就算不上拒捕殴差,也属谋杀未遂。”
骆翊拍着手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刑部点名专调的捕头,心里总是有王法在,果然是一身的光明磊落之气。段捕头这样的人材定不是寒州池中之物。”
段行洲心花怒放,刚笑起来,突然神色一变,扭捏了半晌,才道:“先生,贵姓?”
骆翊笑道:“我姓骆。”
“骆先生果然是有见识的人。听先生的口气,应该是官场中人。”段行洲道,“晚辈请教先生,刑部这回从地方调集人手,难道是有大案子了么?”
骆翊道:“我非官场中人,不过是略有所闻罢了。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待元旦之后就要改元,必定大赦。边疆流配的贼寇一旦陆续回去,只怕地方又出大案,所以集聚精英,专案专办吧。”
段行洲摩拳擦掌,喜滋滋道:“原来如此,我们公门里的人,吃的是百姓纳赋,怎能不鞠躬尽瘁,为百姓谋福,为社稷出力?这种时候,正是我等热血青年报效朝廷的大好机会啊。”
刘木像吃了只死苍蝇似的,忙爬到船舷上喘气。
“晕船了?”
“不是。”刘木道,“听你说话,恶心。”
这只小船向下游直漂到江心,迎上船队,大船上有人放下跳板,忙着卸货。骆翊向段行洲招了招手,道:“小捕头随我去见我家老爷。”大船上立时有人赶过来搀扶,骆翊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拐杖来,慢腾腾跛足前行。
段行洲见状,赶上前挽住骆翊的胳膊,“骆先生,江上浪大,请小心了。”
骆翊叹了口气,道:“唉,一把又旧又残的老骨头,到哪里都是给人添麻烦。”
“哪里的话,”段行洲道,“扶老携幼,扶贫助弱,人之本分。”
骆翊转过脸,微笑道:“听小捕头说话,便知道小捕头是念过书,有学问的人。公门里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
段行洲怔了怔,立即钦佩地道:“骆先生真是明眼人,我倒是念过书,可惜天生脑子不好使,所以半途而废,没有进学。”
“我看出点端倪,想必小捕头记性不好,念书是会吃力些。”
“呵呵。”段行洲笑道,“骆先生这样的眼力,倒是应该在公门里当差,我保管没有贼寇敢在骆先生眼前耍花枪。”
一老一少一路相互吹捧,沿着船舷向后走到船队正中的三层大船,骆先生推开舱门,对段行洲道:“老爷这个时候应是起身了。”
段行洲走到门口,刚刚摆出笑脸来,眼前却是白光一道,屋里温暖的空气跟着锐利的金声火辣辣扑面而来。
破城锥(5)
“夺。”一柄锃明刷亮长剑擦着段行洲的面颊钉在舱门上,屋内被这道雷厉的杀招激荡得嗡嗡作响。厅中一人面上些微错愕,看着段行洲,段行洲仍带着灿烂笑容,望着那人出神。房中因而一片寂静。
骆翊干咳了一记,慢吞吞大声道:“老爷的剑法,越发地收发自如了。我们自己人知道老爷有把握开这等玩笑,外人只怕要被老爷吓坏了。”
刘老爷将骆翊拉在身边,悄声道:“我不是对你们都说过么,我练剑的时候不要靠近,最近上了些岁数,不比从前,这柄百八十斤的剑,举起来就不容易了,这么挥呀挥地甩出去,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