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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嬷嬷给她换了一身桃花纹缎地褙子并一件珊瑚红百花裙,黑浓的长发稍稍挽成个小髻,老嬷嬷用头发撑子将它缠成了猫耳朵的尖尖角,再别上一对白兔毛球珍珠头发。
这样瞧上去,红唇皓齿,俏皮可爱,倒真像个年画里出来的猫仙儿。
谢君陵也觉得这身衣衫符合她年纪,平日里会客求的是稳重大方,打扮起来颇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他不甚喜欢。
陆宝儿拎着裙摆,花蝴蝶似的一溜烟跑到了谢君陵面前。她伏于谢君陵膝上,娇憨地问:“夫君,我这样穿好看吗?”
谢君陵见她眸若秋水,灵动地望向自己,不由心尖一颤。他倒是很喜欢陆宝儿的扮相,只是怕她得了夸赞无法无天,平日也这般穿出去。若是被哪路登徒子瞧上了,岂不是生了歹意。这样一想,谢君陵便有些不悦了,他违心道:“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闻言,陆宝儿原本满怀期望、随笑意上扬的嘴角顿时耸拉了下来。她噘着嘴,不大欢喜地道:“老嬷嬷说我这样打扮定能讨夫君欢心,可见她虽是过来人,说话也并不是很准确,日后不扮了!”
竟是特意梳发给他看的吗?谢君陵嘴角微微上翘,又怕被瞧出来,显得他城府很浅,喜形于色。
于是谢君陵抬手掩唇,轻咳一声,道:“方才不过惊鸿一瞥,此刻细细端详,倒也品出点意思来。还是好看的,日后在家中便这样打扮吧。只是出门见客,难免要稳重,太清亮的颜色恐怕不合适,要好好斟酌。”
“这样吗?”陆宝儿立马就开心了起来,就差屁股后头没长根狗尾巴,欢实地摇晃了。
“嗯。”谢君陵郑重其事肯定她。
陆宝儿听了夸赞心满意足,此时拉起谢君陵的手来,将他往花厅里带。
陆宝儿今个儿仿佛厨房拿了个煮茶的炉子来,里头堆满烧成猩红色的炭火,再将铁网子摆在上头。
等到火苗将铁网都舔舐火热后,陆宝儿把腌制过、还加上芝麻的一片片绯红猪肉整整齐齐码在了网上。
谢君陵知道陆宝儿喜食肉的性子,当初在乡下,每顿饭都得给她煸炒一小碟蒜末炒肉,她才肯吃饭。
那年头肉贵,然而陆宝儿家底不算浅薄,也不是完全买不起。由着她一顿吃一些肉倒是没什么关系,谢君陵只吃炒菜,从不和小姑娘争抢肉食。
不过陆宝儿还算乖,时常知道谢君陵下厨辛苦,也会从碗里挑拣出一片油光发亮的肉摆在谢君陵的饭碗里,殷勤喊他吃。
想到从前的事,谢君陵噙笑,对陆宝儿道:“吃煨烤出来的肉,难免上火,记得让老嬷嬷取些晒干的金银花与切碎的黄连来,给你熬几碗败火茶喝进去。”
还得喝黄连?陆宝儿原本亮晶晶的杏仁眼顿时丧失了光华,她小声讨好:“不加黄连行吗?嬷嬷说我胃寒,吃不得黄连,唯恐伤胃。”
谢君陵似笑非笑:“既然还记得胃寒,怎的吃肉时又不想想会不会上火,省得嚷嚷喉咙疼呢?”
被谢君陵这样一呛,陆宝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宝儿苦着脸拿筷子给烤到金黄色的猪肉翻面,纵然肉上混了蒜末,肉香扑鼻,油水乱沸,她也不觉得香了。
等肉都烤到焦黄,表皮酥脆时,陆宝儿便吩咐柳香将肉摆在桌上。她觉得好玩,又擅自动手烤了些鸭肉与茄子。
这茄子是厨娘在后院搭上黑布大棚种的,说是黑布挡了雪,背上覆了雪,反倒让瓜菜不怕凛冽隆冬,茁壮生长了起来。
陆宝儿觉得叶大娘还是有些本事的,后厨的事几乎就没她不知晓的。陆宝儿之前还好奇地问老嬷嬷,为何这般手艺的宫厨能出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