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楷沉思片刻,带着些许不确定道:“你是想合作?”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韩博毫不吝惜他的赞美,“仲卿可以掌控兵权,但他需要一个立足朝堂、至少在关键时候说得上话的人,四公子再合适不过。”
江冲天生就是将才,兵法烂熟于心,但论心机城府又过于天真了,韩博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江冲去直面战场上的刀枪,也不想江冲留在圣都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
前世江冲金榜题名后入大理寺,在大理寺兢兢业业管了四年的案卷也没见他管出个名堂来,反而被搅和进别的乱子里。
与其在京城荒废时光,还不如另辟蹊径子承父业呢。
江文楷微微皱眉,显然是在认真考虑他说的话,韩博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所以根本不着急。
“我不信你。”江文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韩博莞尔:“其余人无关紧要,只要仲卿信我就好。”
江文楷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一字一句道:“今日你说的话,我会告诉三哥。”
韩博轻笑,“好啊,你还可以告诉他,我准备亲自会会那位洪先生,若能将长公主留下的势力收为己用那最好,若不能,我会毁了它。”
江文楷嘴角抽搐,真不知这人是当真有那个本事,还是纯粹在大言不惭。
“你图什么?”
韩博不必对着心上人的弟弟一诉衷肠,想起前世被他踩进泥里的“八大家”,随口编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在京中毫无根基,若想在朝堂之上有所建树,除了依附‘八大家’我别无选择。”
“泽州侯府、益明侯府当是首选。”
韩博理所当然:“四公子可以理解为我这人喜欢烧冷灶。”
江文楷从没见过趋炎附势能趋得如此明明白白毫不做作的,由衷地为他三哥感到不值!
韩博和江文楷不熟,没什么好聊的,说完这些,二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盼着江冲赶紧回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冲跟着太后殿里的副总管入后宫,到太后所居的长庆殿。
太后崔氏出身西宁书香门第,本为武帝侧室,武帝受禅登基时册封六宫,从前的潜邸旧人们封妃封嫔,唯独太后得了个“贤贵人”的封号。
不仅如此,武帝还将本为崔氏所出的长公主记在早已离世的原配皇后名下为嫡女,并下旨令崔氏不得以公主生母自居。
这两件事使得育有皇长子和公主的崔氏成了六宫笑柄,直到今上即位尊其为皇太后,也未能将从前的痕迹彻底抹去。
江冲前世查母亲死因时并未深究此事,倒是前不久在别苑从韩博口中探听到这一段——
长公主自幼跟随武帝在军中长大,师从武帝帐下的谋士们,非但精通兵法谋略,还在治国之策上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大局观。
用韩博的话来讲就是:长公主本为储君的料子,奈何错生了女儿身。
在武帝登基的前一年,长公主回朝为父亲争取更有利的条件,在此过程中结识了太师之孙徐志,徐志对长公主一见钟情,回家不吃不喝求着祖父为他筹划休妻迎娶长公主。
徐太师中年丧子,膝下就一个孙儿,自是有求必应,私底下通过原本的平阳侯府牵线,跟崔氏达成了协议。
当时前线战事胶着,长公主为武帝收集朝廷密报无暇他顾,就这么被生母摆了一道,身不由己地被册封为兴平公主,披上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