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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止,还有男孩子呢。”来之前,江冲将自己想到的重点和韩博探讨了一番,韩博提醒他要先给萧启正敲个警钟,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江冲幽幽道:“我听说,手脚齐全又长得一般的男孩子,会被卖给那些断子绝孙的人家继承香火。至于那些长得不错的男孩子,多半就和女孩子一个路子,只怕还要更小一些……你去过玉檀巷的象姑馆吗?听说那里就有很多才十岁出头就开脸挂牌的男孩子。”
萧启正如遭雷击。
“不过啊,过了十五六岁就好了,确实没听说过超过十六岁还在干这行的。”江冲若无其事道。
萧启正面色惨白如纸,脑中阵阵轰鸣,他想到了他的儿子,他完全不敢想象他那么聪明乖巧的儿子会沦落风尘,像那些暗娼门子一样成为任何人都可以践踏的烂泥。
江冲专门等了一会儿,方才假惺惺地安慰道:“老萧,你要想开一点,你家小筠万一遇上了个好人家呢?”
萧启正红着眼眶哽咽道:“若真如此,我宁愿散尽家财,一辈子喝粥吃咸菜。”
“倒也不必如此。”江冲看着他拳拳爱子之心,也不忍再卖关子,压低声音道:“我和明辉从皇陵离开之后本来打算游山玩水一段时间,但是路上捡了几个娃娃,其中一个五六岁的,说自己家在崇恩街,脑门上还有黄豆大个疤……”
“是我儿……”萧启正浑身都僵了,他被江冲勒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心如擂鼓,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冲,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大表兄,圣上的意思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啊!”江冲轻声警告,不许他问孩子的事。
萧启正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难怪圣上给他下如此不着调的密旨。
难怪多年和齐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的江冲突然去参加婚礼。
难怪一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齐国公府区区一个晚辈的婚礼聚集了那么多的高官巨富!
萧启正:“圣上是准备……”
江冲拍了拍挂在马脖子上的牛皮袋,里面装着集三人之力记录下来的关系网,虽不是全部,但到时候只需和齐国公府的账本一对就知道少了哪些。
“什么时候动手?”萧启正已经迫不及待想给他儿子报仇。
江冲琢磨了一下,“至少得再有半个月吧,肯定不能在会试期间。”
萧启正点点头。
江冲又道:“大表兄,我好不容易哄着崔家往我收干儿子那条道上想,可别在你那出了纰漏。”
萧启正郑重道:“你放心,接回小筠之前,我不会对家里说一个字。”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道:“听说韩学士新作了一幅寒梅傲雪图,还没卖出去吧?五千两,有一幅算一幅,我都要了。”
江冲知道萧启正这是想借着买画看儿子,他想起自己先前将关扑赢来的银票上交时,韩博非但不收,还说以后养家这事不用江冲操心。
虽不用操心,但是介绍个大客户应该是可以的吧?
江冲笑道:“你过两天再来,我叫他找找还有没有卖不出去的。”
萧启正:“……”
祈州之行无比顺利,眼看就要圆满结束,却在快进城时被一辆坏掉的马车堵在半路上。
天色渐晚,车夫一时修不好马车,抱着孩子的少妇和两个女仆神色焦急地催促着。
江冲不是大善人,本来不打算管,但是视线无意间扫过那少妇的脸,竟有些错愕。
那是他前世的夫人,赵氏。
“重明,叫人捎上那位她们。”江冲装作没认出来,反正随行马车不止一辆,举手之劳而已。
倒是赵氏看见江冲愣了一下,道了声谢。
江冲听着这声“多谢”,心里颇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