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此刻却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
戚庭霜伤得很重,他的右手被利箭贯穿,全身多处刀伤,最致命的是胸口处那道伤,听幸存的靖北军说,若不是当时戚庭霜胸前挂着一块铜镜,那箭已经要了他的命。
饶是这样,戚庭霜也在垂死边缘。
他浑身发着高热,每日昏睡时多,醒时少,如果再得不到有效救治便活不成了。
林雪吟看起来并不着急,她有时抱着戚庭霜,在他耳边说话,有时哼歌,似乎这样就能治愈戚庭霜的痛苦。
赵安邈比她还心急,便去问林雪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雪吟刚替戚庭霜降过温,双手被雪寒到通红:“等到援兵来。”
赵安邈以为林雪吟是在等朝廷的援兵,便极有信心地点头:“对,父皇肯定会派兵来救我们的!”
可是他们等了三天,大历的援兵仍旧没有现身。
连远在皇城的公主都能独自跑到溯望原来,援兵没有道理这么久还不到。
赵安邈半梦半醒间听见戚庭霜与林雪吟说话。
戚庭霜的嗓子在冰天雪地里冻坏了,几乎出不了什么声音,她模糊地听到戚庭霜说:“松声一定会来……”
林雪吟抚过小儿子的脸颊,说道:“南林侯府被人绊住了脚,我们不能等了。”
躲在坑洞里,回讫人不出几日便能找到他们。
援兵迟迟不到,横竖都是死,离开这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当夜,林雪吟带着余下十八名靖北军与赵安邈向南逃亡。
在此之前,赵安邈始终十分信任林雪吟,但她无法理解林雪吟顶着回讫的追杀,离开坑洞的决定。在她看来,此时躲在坑洞里等待援兵是最安全的方法。
冬天的溯望原气候太恶劣了,风雪交加。
赵安邈从没受过这种罪,哭着说要回去。
回讫的士兵步步紧逼,赵安邈不顾林雪吟的阻拦,执意要走,半路便被回讫人抓住。
那支兵近百人,赵安邈被扇了几个耳光,便交代了林雪吟等人的去向。
而那时,回来找赵安邈的靖北军就潜伏在厚雪之后。
回讫派了一队人沿着赵安邈指认的方向继续追踪林雪吟等人的下落。
剩下几十个人看守着赵安邈。
他们很快便对赵安邈生起歹心。
林雪吟的面容被大雪映得十分阴冷。
她提剑起身,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戚庭霜抓住了手。
戚庭霜无声地喊:“娘,别去。”
林雪吟低头看了看自己重伤的儿子,心一横,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蒙住了戚庭霜的眼睛。
紧接着,她带着人冲了上去。
那是戚庭霜人生中最黑暗,也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他听见很多惨叫声,有刀剑入肉的声音,有人身倒地的声音,更多的,他听见了回讫士兵放浪的笑声。
戚庭霜发不出声,竭尽全力摘掉蒙眼的布条。
然后便看见让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一幕。
回讫人的尸体倒在雪地上,靖北军残存的将士无一生还。
而他的母亲被按在雪中,被回讫人撕碎了衣服。
戚庭霜无声的嘶吼,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他拼命向前爬去,十指被雪下锋利的石头割破,可这条路太长太长了,他费劲力气也无法爬到母亲身边。
林雪吟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在转头看见戚庭霜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